第4章 二十五块钱的的确良，馋疯了全村的红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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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美兰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想把这日子过红火，第一步，就得把林深和晚秋这两个“潜力股”给喂饱养好，把那股子怯懦气从骨子里拔掉。 吃饱穿暖，是顶顶要紧的事。 鸡蛋管了吃，现在，该轮到穿了。 第二天蒙蒙亮，赵美兰没像往常一样下地，而是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能见的钱都拢到了一处。 她自己的私房钱三十二块五，加上前几天卖野菜草药换来的一块二毛，总共三十三块七。 她抽出二十块，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最贴身的内兜里，用手按了按，这才觉得踏实。 剩下的钱，她依旧用破布包好，塞回了床板底下。 顾建军扛着锄头正要出门，看她这架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又要折腾啥地里的活不干了” “干活刨土坷垃能刨出金子来一年到头累断腰，分的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赵美兰瞥了他一眼，话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劲儿，“你懂个屁，老娘要去干大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把顾建军那张黑脸甩在了身后。 她没去镇上的供销社，而是坐了村里运货的牛车，多花了两分钱，直奔县城。 县里的百货大楼，那才叫气派。 赵美兰一进去，两只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在布料柜台来回扫射。 她要的不是普通棉布，而是这个年代最时髦、最金贵的“的确良”。 这料子挺括，耐磨，还不用布票，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能把人贵得心口疼。 “同志，这卷蓝色的的确良，咋卖”赵美兰指着一卷色泽最正的布料问。 售货员是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眼皮一掀，上下打量了赵美兰几眼，语气里透着股傲慢。 “两块八一尺，死贵，你扯” 赵美兰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恼，反而笑了笑，“不问问价，我哪知道自己扯不扯得起。”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林深那小子正在抽条长个，做一身衣裳，上衣裤子，怎么也得五尺布。晚秋瘦，四尺尽够了。 合起来，九尺。 九尺布，光布钱就要二十五块二！ 这笔钱，放在现在，够寻常人家嚼用大半年了。 赵美兰后槽牙用力咬了一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是给俩孩子铺路，更是给她自己铺路，一分都不能省！ “同志，给我来九尺！” 赵美兰把内兜里的钱掏出来，往柜台上一拍。 “啪”的一声，不响，但那叠零零碎碎凑起来的钱，却让整个柜台都安静了一瞬。 售货员的眼珠子像是被那叠钱黏住了。 周围几个扯布的妇人，也都齐刷刷地朝这边看来。 “九尺你全要了”售货员的声音都变了个调，那股子傲慢劲儿瞬间烟消云散。 “全要。”赵美兰的腰杆挺得笔直，“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哎，好嘞！”售货员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手脚麻利地量布、裁布，动作都带着一股讨好。 抱着那卷沉甸甸的蓝色布料，赵美兰心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她知道，这卷布，就是她砸进沉闷村庄里的一块巨石。 而她要的，就是这滔天巨浪。 回到村里，已是日头偏西。 赵美兰故意没走近路，而是抱着那卷扎眼的蓝色布料，从村东头绕到了村西头。 果然，一路上，那些射过来的眼神，惊讶、探究、嫉妒，什么都有。 “那不是顾家老大的婆娘吗她怀里抱的啥，蓝得发亮！” “我的天，是的确良！这得多少钱一尺啊！” “她家哪来的钱前两天不还为个鸡蛋跟孩子瞪眼吗” 那些议论声像苍蝇一样追着她，赵美兰充耳不闻，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让所有人都好奇。 刚踏进院门，邻居王婶就跟闻着油腥味的馋猫似的，脚前脚后地跟了进来。 “哎哟美兰，你这是去城里发横财了啊！”王婶的眼睛死死钉在布料上，那羡慕都快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王婶来了。”赵美兰不咸不淡地应着，径直把布料抱进屋。 “这布可真俊，给卫国做的吧还是你心疼自个儿的儿子，这么好的料子都舍得。”王婶说着，就想伸手上去摸一把那滑溜的布面。 赵美兰身子一错，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 “金贵东西，摸坏了可赔不起。” 王婶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脸皮涨了涨。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拔尖的嗓门。 “什么东西这么招摇，我在老远就瞅见了！” 赵美兰眼皮都没抬，就知道是她那个极品婆婆李桂花来了。 李桂花身后还跟着顾建军的弟媳，陈小兰，一个惯会拱火浇油的主儿。 这俩人凑一块，准没好事。 李桂花一进门，那双三角眼就跟王婶一样，死死黏在了桌上的布料上。 “的确良赵美兰，你哪来的钱买这玩意儿”她一开口就是质问。 “我自己的钱，犯法了”赵美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看着她们。 “你自己的钱你一个不下地的娘们，哪来的钱！”李桂花根本不信。 旁边的陈小兰立刻阴阳怪气地帮腔：“大嫂，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发了财还瞒着家里人。这布，是给咱们大侄子卫国扯的吧卫国可是长孙，穿身好的，应该的。” 她嘴上抬举着卫国，眼睛却一个劲儿地给李桂花使眼色。 “妈，你看大嫂多疼卫国。不像我们家那口子，一年到头连件新补丁的衣裳都没有。” 这话里的酸水，明摆着是想让李桂花替她家出头要好处。 李桂花果然吃这套，她清了清嗓子，端起了婆婆的架子。 “美兰，既然你现在手头宽裕了，就不能光想着自己。你弟弟建国在外面打零工多不容易，你这当大嫂的，不得帮衬一把” 她顿了顿，直接下了命令。 “我看这布不少，给卫国做身衣裳，剩下的料子，就给你卫国做条裤子吧。” 那口气，理所当然，仿佛这布本就是她买的。 赵美兰心里冷笑，这群吸血鬼，一个一个都蹦出来了。 她不急，也不恼，反而笑了。 “妈说的是，是该帮衬。这布啊，确实是给我家孩子做的。” 李桂花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 陈小兰更是喜上眉梢，仿佛那新裤子已经穿在了自家儿子身上。 一旁的王婶，则抱着胳膊，准备看一出顾家内斗的好戏。 赵美兰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 “不过，这布不是给卫国做的。” “什么” 李桂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陈小兰和王婶也当场愣住。 赵美兰看着她们那副从云端跌落的错愕表情，心里痛快极了。 她就是要这样，先把她们的贪念高高捧起，再亲手，狠狠地摔个粉碎！ 就在屋里气氛僵到极点时，顾建军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这剑拔弩张的阵仗，还有桌上那卷蓝得刺眼的的确良。 “这是干啥呢都聚我家开会”顾建军皱着眉，声音沉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