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碎裂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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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 那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无数亡魂在耳边呓语，带着洞穿灵魂的恶意，死死锁定了莉莉怀中的“翠星之种”。被称为“巡夜者”的存在，目标明确——它感知到了江屿身上那份不属于这片废墟、不属于这片混沌的、纯净而珍贵的秩序本源。 伊瑟琳脸色煞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她身前的银色光墙符文疯狂流转，将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柯拉”发出沉闷而决绝的低吼，破损的身躯挡在最前，石锤和钩爪上能量涌动，做着最后的抵抗准备。 莉莉紧紧抱着花盆，江屿的意念传来，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与……一丝奇异的、仿佛要与这片土地同归于尽的悲壮。他似乎在调动最后的本源，准备进行玉石俱焚的反击。 没有预兆。 金属大门，连同周围大片的墙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的饼干，瞬间向内凹陷、扭曲，然后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轰然破碎！无数碎片混合着外面林海污浊的空气和冰冷的恶意，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入！ “挡住！”伊瑟琳厉喝，银色光墙爆发出太阳般刺目的光芒，硬生生顶住了这第一波物理与能量混合的冲击！光墙剧烈震荡，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伊瑟琳身体微微一晃，嘴角渗出一丝银色的血液。 “柯拉”庞大的身躯被冲击波掀得向后滑退，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它怒吼着将石锤砸入地面稳住身形，钩爪挥舞，扫开飞射而来的金属碎片。 透过破碎的缺口，莉莉终于看到了门外的景象—— 浓雾依旧，但原本空地上那些交战各方的残骸已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一个“存在”，静静地矗立在破碎的门外。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由纯粹阴影和凝固的黑暗构成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寒意。它仅仅是存在那里，周围的光线就仿佛被吸入其中，空间都呈现出微微的扭曲感。一种令人窒息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这就是“巡夜者”一个行走的、拥有意识的“虚无”片段 它那猩红的目光，无视了严阵以待的伊瑟琳和“柯拉”，直接穿透了破碎的缺口，落在了莉莉怀中那点微弱的翠绿光芒上。 “……交出来……”亡魂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回应它的，是伊瑟琳凝聚到极致的一道银色光矛！光矛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秩序之力，直刺那团黑暗漩涡的中心！ 与此同时，“柯拉”也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冲向缺口，石锤带着它全部的力量和残存能量，悍然砸下！ 面对这足以摧毁小型星舰的合力一击，“巡夜者”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 黑暗漩涡的中心，那两点猩红光芒骤然亮起！ 没有能量对撞的爆鸣，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伊瑟琳那凝聚了她大部分力量的银色光矛，在接触到黑暗漩涡边缘的瞬间，就如同冰雪投入熔炉，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柯拉”那势大力沉的石锤，砸入黑暗的范畴后，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泥潭，所有的动能和能量都被瞬间吞噬、分解。紧接着，黑暗如同活物般顺着石锤蔓延而上，“柯拉”那由金属和岩石构成的庞大身躯，从接触点开始，迅速变得灰暗、失去光泽，然后如同风化了千万年一般，寸寸碎裂、化作飞灰！ “柯拉”甚至连一声最后的悲鸣都未能发出，就在莉莉眼前，彻底消散，只留下那半截失去能量、变得普通无比的残破石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绝对的碾压！毫无反抗之力！ 伊瑟琳闷哼一声，显然能量攻击被强行湮灭对她造成了反噬，她身前的银色光墙也瞬间黯淡了大半。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淹没了莉莉。连上古“守望者”和“柯拉”拼尽全力的抵抗，在“巡夜者”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 那亡魂般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无谓……挣扎……” 黑暗漩涡向前“流动”了一小段距离，破碎的缺口在它面前如同无物。它那纯粹的、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涌向莉莉，更准确地说是涌向她怀中的“翠星之种”。 江屿的意念传来了最后的决绝！翠绿的光芒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他准备引爆自身所有的本源，哪怕只能拖延一瞬，哪怕会彻底湮灭！ “不！江屿！”莉莉在心中绝望地呐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伊瑟琳都似乎准备进行最终牺牲的时刻—— 异变，并非来自“巡夜者”，也并非来自他们任何一人。 而是来自莉莉身上，那个贴身收藏的、存放着杨教授意识备份的金属小盒！ 小盒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表面那些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不再是稳定的乳白色，而是变成了不祥的、剧烈闪烁的暗红色！一股混乱、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强行冲破了小盒的束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是杨教授意识中那段被强行嫁接的、“虚无之潮”相关的古老意识碎片！它被“巡夜者”这极致的黑暗与虚无的存在刺激，彻底苏醒了！ 这股暴戾的意念并未攻击莉莉或伊瑟琳，而是如同找到了同源的存在，带着一种扭曲的“欢愉”与“渴望”，猛地撞向了正在逼近的“巡夜者”！ 两股同样源自黑暗与虚无，但性质却又微妙不同的恐怖意志，在庇护所的破碎缺口处，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却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心悸！ 莉莉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两股巨力狠狠撕扯，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伊瑟琳也闷哼一声，撑起残余的银色能量护住她和毛球，惊骇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巡夜者”那不断翻滚的黑暗漩涡，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它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似乎对这股突然出现的、同源却带着“杂质”的暴戾意志感到……困惑甚至是……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而那缕来自杨教授备份的暗红意识，则如同找到了血肉的饿狼，疯狂地缠绕、侵蚀、试图同化“巡夜者”那纯粹的黑暗！它仿佛要将“巡夜者”也拉入它所承载的那份古老文明的绝望与疯狂之中！ 这是……内讧 就在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僵持间隙—— 伊瑟琳眼中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她不再试图防御或攻击“巡夜者”，而是将体内所有的银色能量，连同额头的菱形水晶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全部灌注到脚下——灌注到这个“庇护所”的核心控制系统！ “以‘守望者’伊瑟琳之名！”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律令，响彻整个大厅，“启动最终协议：‘黎明’！” 整个庇护所，剧烈地震动起来！比之前“巡夜者”攻击时强烈十倍！大厅中央的能量核心发出过载的刺耳鸣响，乳白色的光芒瞬间变成了毁灭性的炽白！ 墙壁、天花板、地面……所有银白色的金属结构上，都浮现出无数复杂到极致的、燃烧着的金色符文！一股足以撕裂空间的、狂暴的秩序能量，正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疯狂汇聚、压缩！ “巡夜者”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它那猩红的光芒猛地锁定伊瑟琳，黑暗漩涡试图摆脱那缕暗红意识的纠缠，向她涌来！ 但已经晚了！ 伊瑟琳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莉莉、毛球以及那株燃烧着最后光芒的“翠星之种”，猛地推向大厅后方一个突然裂开的、散发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裂缝！那是她强行启动最终协议，利用庇护所自毁能量临时撕开的空间通道！目的地未知，但总比留在这里被湮灭强！ “走！”伊瑟琳的声音在莉莉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一丝……解脱般的疲惫。 下一刻，炽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莉莉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抛入了无尽的混乱与撕扯之中，怀中的“翠星之种”传来江屿最后一道拼尽全力护住她的意念，随即她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她仿佛听到了“巡夜者”那亡魂般的声音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愤怒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尖锐嘶鸣，以及那缕暗红意识发出的、疯狂而畅快的尖笑…… 然后，是宇宙诞生般的、无声的……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