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兖州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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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合，远山吞没了最后一抹残阳。车队在徐州与兖州交界处的一片缓坡后扎下营寨。此地已属兖州东郡边缘，理论上脱离了陶谦的管辖范围。 昌豨勒住马缰，于马车前拱手，声若洪钟：“蔡公！前方已是兖州地界，末将奉命护送至此，职责已尽，不便越境，就此告辞了！” 蔡邕下车，郑重还礼：“一路有劳昌将军护卫，辛苦诸位将士。请将军回转后，务必代老夫向陶使君致以深切谢意。” “蔡公言重了，此乃末将本分。”昌豨笑容爽朗，目光扫过一旁静立的沈风，“沈兄弟，一路合作愉快，后会有期！” 沈风回礼，神色平静：“昌将军一路辛苦，后会有期。” 他目光锐利，虽未多言，却将昌豨及其麾下离去时的神情与动作一一收入眼底。见他们拨转马头，沿来路疾驰而去，烟尘渐远，终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方才微微蹙眉。昌豨离去得太过干脆，反而令他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未能尽散。 “少主，可是觉得有何不妥”沈壹低声问道。 “说不上来，”沈风摇头，“但愿是我多虑。传令下去，今夜岗哨加倍，暗哨放出三里，尤其警惕来路方向。此地虽近兖州，却是两不管地带，更需谨慎。” “诺！” 营地很快忙碌起来，部曲们埋锅造饭，喂养马匹，设置警戒。 蔡琰帮着侍女安排了父亲和妹妹的晚膳，见蔡邕面露倦色，便劝他早些休息。蔡邕抚须感叹：“这昌豨虽是武人，倒也算知礼，一路护送确实省去不少麻烦。但愿入了兖州，能更顺畅些。” 是夜，月黑风高，旷野中只闻虫鸣与风声。 营地中央的主帐灯火已熄，唯余外围警戒的火把在黑暗中跃动，拉长了守夜部曲的身影。 沈风和衣而卧，长刀置于手边。露宿野外，他不敢深眠。不知过了多久，远处蓦地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被风声吞没的鸟鸣异响。 是暗哨示警！ 他骤然睁眼，利落翻身而起，同时低喝：“有情况！” 话音未落，营地外围的黑暗中凄厉的破空声骤响！ 咻咻咻——！ 十数支箭矢从不同方向射来，目标并非人马，而是精准地射灭了营地边缘几乎所有的火把！营地瞬间陷入黑暗，唯余中央篝火残光，勉强映出混乱人影。 “熄灭火堆！”沈风厉声下令。 中央篝火应声而灭，整个营地彻底被夜幕吞没，反而让方才失明的部曲得以更快适应，亦免为明靶。 “结圆阵！护住蔡公帐篷！”沈风的命令在黑暗中清晰冷静。训练有素的沈家部曲虽惊不乱，迅疾凭记忆与声响向中心收缩，刀剑出鞘，以人结盾，将蔡邕及其家眷护在中间。 马蹄声与脚步声如闷雷般自四面八方涌来，迅速逼近，听声势，人数远超沈风所部！袭击者显然极富经验，借黑暗与突袭之势，欲一举冲垮营防。 “点火！”沈风再度下令。 几名部曲迅速以火折点燃早已备好的、浸了油脂的火把，奋力向外抛去。跃动的火光撕裂黑暗，短暂照亮来袭者的身影—— 约三四十人，皆黑布蒙面，手持利刃，动作矫健凶悍，正无声扑来！虽掩去面目，但那身形、那进攻阵势，尤其是为首那个挥动长刀、势大力沉的汉子…… “昌豨！”沈风目光骤寒，瞬间认出对方。 那为首汉子动作微微一滞，似未料对方竟如此快识破身份，随即发出一声沙哑怪笑，攻势却更猛：“既被识破，那就乖乖放下兵器！蔡公，我家主公诚心相邀，何必拒人千里！随我等去做客，必不伤尔等性命！” 说话间，他已猛扑至阵前，长刀挟恶风直劈而下！沈风早已持刀迎上，锵啷巨响，火花四溅，两人硬撼一记，各退半步。 “你家主人”沈风冷声喝问，刀势如狂风骤雨般反击。 他心念电转，昌豨此举岂非多此一举陶谦若真欲强留蔡邕，之前一路上都可以动手，何必等到此时掩面突袭 “废话少说！拿下了你，自然请得动蔡公！”昌豨怒吼，刀法大开大阖，尽是沙场悍勇之气，与白日那恭谨模样判若两人。其所率蒙面骑兵亦极悍勇，与沈家部曲激烈绞杀一处。兵刃撞击声、怒吼声、惨叫声顿时撕裂荒野寂静。 营地中心，蔡邕面色发白，紧紧护住吓得瑟瑟发抖的蔡婉。蔡琰虽也心惊，却强自镇定，一手扶住父亲，另一手悄然握紧袖中银簪。 昌豨刀法精妙，犹在沈风之上，却一时难以取胜。 沈风目光紧锁昌豨持刀之手，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或格挡其攻势。 他故意卖个破绽，诱使昌豨全力劈来，随即身形疾闪，险险让过刀锋，手中长刀顺势如毒蛇出洞，直刺昌豨手腕！ 昌豨惊呼一声，急忙撤刀回防，虽避开要害，却已失先机，反被沈风步步紧逼。 “杀！”恰在此时，营地外围蓦然响起喊杀声，沈壹率领几名暗哨自袭击者侧后方猛然杀出！ 沈壹等人的突袭瞬间搅乱了蒙面人的阵脚。他们显然没料到黑暗中还埋伏着这样一支精悍的力量，侧翼顿时陷入混乱。 昌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攻势不由得一滞。沈风岂会放过这等良机刀光如匹练般卷向昌豨咽喉，逼得他狼狈后退，彻底失了方才的凶猛气焰。 “将军！情况不对！他们有埋伏！”一名蒙面客踉跄格开沈壹的劈砍，朝着昌豨的方向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昌豨格开沈风一刀，借力后跃几步，目光飞快扫过战场，厉声道：“他们一共不过二十几人，就算两面夹击又能有几分威力只要我们一鼓作气拿下蔡邕，这些护卫必作鸟兽散” 沈风眼神一凛，昌豨的凶悍和其部众的顽固超出预期。己方虽凭借预警和训练有素暂时稳住阵脚，但人数劣势难以弥补，久战必失。 “沈贰！”沈风格开昌豨一记重劈，借势后退半步，厉声喝道，“带五个人，护蔡公及家眷上马车，从东侧缺口走！快！” “少主！”沈贰一刀劈翻一名试图靠近的蒙面客，面露急色。 “执行命令！”沈风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其余人，随我断后！收缩阵型，堵住缺口！” “诺！”沈贰咬牙应命，立刻点出身边最近的四名悍卒，奋力向中心帐篷杀去。 营地中心，蔡琰和蔡婉已搀扶起蔡邕。沈贰带人冲到，语速极快：“蔡公，小姐，快随我来！” 蔡邕虽惊惧，却未失方寸，颤声道：“有劳沈壮士！文虎他……” “少主自有分寸，蔡公快走！”沈贰无暇多言，与部下形成一个小的护卫锥形阵，护着蔡家几人迅速向马车移动。 那里已有机灵的部曲在匆忙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