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双生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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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鲜血。赤焰魔君的军队如同黑潮般压境而来,火光映照在城墙上,将整座孤城染成一片猩红。钟七安立于城头,手中握着那柄通体幽蓝、缠绕着古老符文的圣器长枪,寒风吹动他清瘦的身影,却吹不散眉宇间的冷峻与坚毅。 他的目光扫过前方滚滚而来的敌军,心头却始终悬着一块巨石。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恐惧重演——那一年家族覆灭时的惨状,亲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至今仍会在梦中撕裂他的神魂。 “他们来了。”华瑶轻声开口,站到了他身侧。 她温婉秀丽的脸庞此刻写满凝重,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稳稳握住玉笛法器。她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但她更清楚,若钟七安失控催动圣器,后果不堪设想。 “你退后些。”钟七安低声道,声音沙哑如铁石摩擦。 “我不走。”华瑶摇头,“你一个人撑不住。” 钟七安没有再劝。他知道她的执拗,也明白这份并肩作战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合作。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她涉险。 轰!第一波攻城巨兽撞上城墙,震得砖石崩裂,碎屑纷飞。 “放箭!”钟七安一声令下,守城修士齐齐激发灵力,万道灵矢破空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敌军前锋应声倒下大片,但更多的身影踏着尸骸继续推进。赤焰魔君端坐于后方高台之上,披着赤红长袍,双目如炬,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钟七安,今日此城必破。” 话音未落,一道炽烈火柱猛然冲天而起,直扑城头! 钟七安瞳孔一缩,横枪于前,圣器嗡鸣震颤,瞬间释放出一圈冰蓝色光幕,将火焰尽数挡下。可那一击之后,他手臂微颤,体内灵脉传来阵阵刺痛。 “又强行催动了”华瑶察觉异样,眉头紧锁。 “无妨。”钟七安咬牙,“还能撑住。” 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第二波攻势接踵而至,三尊高达十丈的炎魔破阵而出,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它们手持熔岩巨锤,狂暴砸向城墙根基。 “不行……这样下去城墙会塌!”一名守城长老嘶吼。 钟七安闭目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家族覆灭前的最后一幕——父亲拼死启动护族大阵,最终却被反噬而亡。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像毒蛇般啃噬着他。 “我不想再看着谁在我面前死去。”他喃喃自语。 下一瞬,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寒芒暴涨。 “以我精血,唤尔真威——启!” 圣器长枪剧烈震颤,枪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一股浩瀚力量自枪尖爆发,化作千百道冰刃席卷而出,将三尊炎魔尽数冻结,随即轰然炸裂! 敌军前锋顿时溃退,哀嚎遍野。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之际,钟七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晃了晃。 “七安!”华瑶急忙扶住他。 与此同时,脚下的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自中心蔓延,如同蛛网般迅速扩散。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整段城墙轰然坍塌,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月光。 当尘埃渐落,所有人怔住了。 一座巨大祭坛赫然显露于废墟之下,由黑色玄石砌成,表面刻满晦涩难懂的符文,中央矗立着一根断裂的石柱,顶端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远古祭坛”华瑶失声。 她死死盯着那些符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些纹路,竟与师门秘传典籍中的图样惊人相似! “不可能……这本该早已湮灭在洪荒之中……” 钟七安强忍体内翻腾的气血,目光落在祭坛深处。那里,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波动,似曾相识——就像当年家族覆灭前夜,天空裂开缝隙时逸散出的那一缕异象。 “它……在呼唤我”他低声呢喃。 就在此时,敌军阵中,一道纤细身影悄然浮现。 她站在赤焰魔君身后不远处,穿着一袭素白长裙,面容竟与华瑶一般无二!只是眼神冰冷,毫无情感,仿佛一具被抽去灵魂的傀儡。 华瑶猛地一颤,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我” 她瞪大双眼,想要确认,可那人只停留片刻,便如幻影般消散在风中。 “你看到了吗”她抓住钟七安的手臂,声音发抖。 钟七安皱眉:“看到什么” “有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华瑶急切地说,“她在敌军之中,戴着一枚玉佩……那玉佩,是我们师门代代相传的信物之一!” 钟七安神色骤变。他虽未亲眼所见,但从华瑶的反应便可知事态非同小可。 “冷静。”他沉声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可华瑶已陷入混乱。那个女子是谁是孪生姐妹还是某种分身术为何会出现在敌营她的师门早已隐世百年,从不涉足纷争,怎会与此有关 “一定有秘密……师父临终前说过的‘双生之劫’……难道就是指这个” 钟七安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无论她是谁,你现在必须清醒。祭坛现世,各方势力必将争夺,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划过数道流光。 正道联盟到了。 柳青霜御剑而来,白衣胜雪,风姿卓绝。她落下时目光扫过祭坛,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又迅速掩去。 “钟七安,华瑶,你们做得很好。”她语气平静,“接下来交给我们即可。” “交给你”钟七安冷笑,“上次你们‘接管’青云谷,结果如何整个宗门一夜覆灭。” 柳青霜眸光微冷:“那是叛徒勾结外敌所致,与我何干如今邪魔觊觎祭坛,唯有正道联手方可镇压。” “镇压”钟七安讥讽,“你是想独占吧。” 两人对峙间,空气中灵压交织,气氛剑拔弩张。 华瑶拉了拉钟七安衣袖:“别冲动……她带了不少高手。” 果然,柳青霜身后站着十余名金丹以上的修士,气息森然。 就在这僵持时刻,异变陡生! 祭坛突然震动,符文逐一亮起,一股古老而磅礴的能量自地底涌出,形成一圈无形波动,将所有人震退数步! “不好!”柳青霜惊呼,“封印松动了!” 钟七安却感到一阵奇异的共鸣。圣器长枪竟自行颤动,枪身上浮现出与祭坛相同的符文,彼此呼应,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震惊。 而华瑶则被另一件事吸引——祭坛边缘,一块残碑上刻着几个模糊字迹:“ twin soul bound by fate, one shall rise, one shall fall.” 她看不懂全意,但“twin”这个词让她心口发紧。 双生…… 命运相连…… 一个崛起,一个陨落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师父曾悄悄问她:“你有没有做过梦,梦见另一个自己,在做你从未做过的事” 当时她不解,如今却毛骨悚然。 “七安……”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觉得……我不是唯一的我。” 钟七安转头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盛满恐惧。 他心头一紧,正欲安慰,忽觉背后杀机乍现! 赤焰魔君不知何时已逼近祭坛边缘,掌心凝聚一团赤金色火焰,狞笑道:“既然你们打不开,那就让我来试试!” “住手!”钟七安怒喝,提枪迎上。 两人交手刹那,天地变色。火浪与冰芒碰撞,爆发出刺目强光。钟七安虽受圣器反噬,但仍凭借意志硬抗数招。 可就在他分神之际,柳青霜悄然结印,一道禁制符箓直奔祭坛入口! “你想封印它”华瑶惊觉,立即吹响玉笛,音波化刃斩断符箓。 “多管闲事!”柳青霜冷哼,抬手便是三道剑气袭来。 华瑶勉强闪避,却被逼入死角。 危急关头,钟七安强行抽身,以圣器横扫,逼退赤焰魔君,旋身挡在华瑶面前。 “够了!”他怒视二人,“你们眼里只有利益,可曾想过这祭坛一旦彻底开启,会引来什么” “哼,装什么大义”赤焰魔君嗤笑,“你不也是为了力量否则何必拼命催动圣器” 钟七安沉默。 他是想追寻大道,揭开宇宙终极之谜。但他更怕的是,一旦失控,便会再次酿成悲剧。 祭坛再度震动,这一次,一道低沉的吟唱声自地底传来,古老、悠远,仿佛来自时间尽头。 所有人皆为之一怔。 那声音,竟像是用早已失传的“太初古语”诵念,唯有极少数传承者能懂。 华瑶嘴唇微动,竟不由自主地跟着默念起来。 钟七安察觉不对,一把扣住她手腕:“别回应它!” 可她的眼眸已逐渐失焦,唇角却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笑意。 “她……在召唤我……”华瑶喃喃。 钟七安心头大骇。这不是她的声音! 他猛地将她拽离祭坛范围,同时掷出数枚镇魂符贴于其额前。华瑶浑身一颤,终于恢复清明,瘫软在他怀中。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她哽咽。 钟七安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会查清一切,包括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 此时,远处山巅,一道灰袍身影静静伫立。 玄冥子望着祭坛方向,手中龟甲裂开一道新痕。他轻叹一声:“双生幻影现,命轮重启时。七安啊七安,你可知你手中之器,正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 他并未现身,只是留下一道传音,飘散在风中: “莫忘初心。” 钟七安猛然抬头,似有所感。 风中,似乎有谁说过这句话。 他低头看向圣器长枪,却发现刚才浮现的符文,此刻竟缓缓渗入枪身,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于枪柄处,凝成一个奇特印记——形似双月交叠,中间一线断裂。 与此同时,华瑶从怀中取出那枚师门玉佩,无意间靠近圣器。 刹那间,玉佩微光闪烁,竟与枪柄上的印记产生了共鸣! 两股光芒交织,投射在空中,竟显现出一幅模糊影像—— 一片荒芜大陆,天空撕裂,两座祭坛遥相对望。一名白衣女子立于其一,另一名黑衣女子立于其二。她们容貌相同,却气质迥异。 而在她们之间,一道身穿青衫的男子背影缓缓转身…… 那面容,赫然是钟七安! 影像一闪即逝。 华瑶惊恐地看着钟七安:“这……这意味着什么” 钟七安盯着自己方才未曾出手、却出现在幻象中的身影,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这场相遇,甚至他与华瑶之间的羁绊……或许从来都不是偶然。 而在那敌军阵中一闪而过的神秘女子,也许并不是幻觉。 她是真的存在。 而且,她正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夜更深了。 祭坛仍在低语。 远方,赤焰魔君收起笑容,望向某处暗影,低声问道:“她……真的醒了” 暗影中,一道冰冷的回答响起: “醒了。她说,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