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记忆碎片与失控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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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弦睁开眼，意识如同从万丈深海挣扎浮出水面，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眩晕。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楚让他闷哼一声，眼前模糊的光影渐渐聚焦，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未散的恐慌、失而复得的狂喜、深不见底的担忧，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滚烫的执拗。 是顾夜冥。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沈清弦的识海。神界崩塌的末日景象，法则崩坏时刺目的白光，还有……眼前这双眼睛的主人，身披染血金甲，手持断裂的神戟，在毁灭的洪流中与他遥遥对峙，那眼神，是亿万年的不甘、疯狂与……一种他当时无法理解，此刻却隐隐心悸的复杂情绪。 宿敌。 这个词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 “清弦！”顾夜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握着他的手收紧，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急切得几乎语无伦次。 沈清弦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却发现原本就受损的星辉之力更加紊乱，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而在那混乱的漩涡中心，多了一点东西——一枚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与他同源、却又带着一丝陌生邪气的晶体碎片。是它，那个从祭坛核心冲入他眉心的神格碎片！ 这碎片不仅加剧了他的伤势，更带来了大量属于“顾夜冥”——那个战神顾夜冥的破碎记忆和狂暴的战意。这些外来气息正在与他本身的力量冲突、融合，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微微蹙眉，想要抽回被顾夜冥紧握的手，却发现对方力道大得惊人，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一般。 “我没事。”沈清弦开口，声音虚弱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试图挣脱那过于用力的桎梏。 他的挣扎和疏离的语气，像一盆冷水浇在顾夜冥心头。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慌和一种被排斥的刺痛。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几乎是低吼出来：“你管这叫没事！你差点……差点……”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是后怕，是愤怒，也是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却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为什么……不肯依赖他一点点 就在这时，吸收了神格碎片的副作用再次袭来，一段属于战神的狂暴战斗记忆猛地涌入沈清弦脑海！那是顾夜冥手持神戟，撕裂星辰、毁灭位面的画面，带着滔天的杀意和毁灭气息！ “呃！”沈清弦头痛欲裂，下意识地释放出一丝星辉之力想要抵御这外来的精神冲击！ “嗡——！” 湛蓝色的星辉本能地扫向近在咫尺的顾夜冥！ “小心！”苏言的惊呼声响起。 顾夜冥瞳孔骤缩，但身体却比思维更快！面对那曾经一击抹杀邪物核心的力量，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俯身，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缕星辉！不是对抗，而是……承受！ “噗——”星辉虽弱，却蕴含着至高法则的力量，顾夜冥如今凡人之躯如何能挡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但他抱着沈清弦的手臂，却纹丝不动，仿佛焊在了那里。 沈清弦愣住了，看着顾夜冥嘴角刺目的鲜红，看着他眼中那混杂着痛苦却依旧固执的不肯退让，记忆的碎片与现实重叠，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你……”他声音干涩。 “别推开我……”顾夜冥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清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那种看他如同看陌生人的、带着神性冷漠的眼神，比任何攻击都让他痛苦。 沈清弦沉默了。他能感觉到顾夜冥身体的颤抖，能感受到他血液中传来的、与自己同源却又暴躁不安的神力波动。是因为那枚碎片吗顾夜冥也在无意识地被影响着。 苏言快步上前，指尖泛起白光按在顾夜冥后心，帮他稳住翻腾的气血，脸色凝重至极：“两位，冷静！你们的力量在互相影响！再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 顾夜冥却像是没听见，只是固执地看着沈清弦，仿佛在等待一个审判。 沈清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中的惊涛骇浪和身体的剧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是为了稳住伤势，还是为了避免更糟的后果，都必须先稳住顾夜冥。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冰冷漠然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停止了挣扎，任由顾夜冥握着手，声音低沉：“松点力，疼。” 顾夜冥身体一僵，看着沈清弦微微蹙起的眉头，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放松了些，但依旧没有完全松开，只是从“禁锢”变成了“紧握”。 “对不起……”他哑声道，带着懊恼和后怕，“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你。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沈清弦没有回应，只是疲惫地合上眼。脑海中，战神顾夜冥毁灭天地般的狂暴身影，与眼前这个因为怕他疼而小心翼翼放松力道、眼神惶恐如幼兽的少年，不断交错、重叠。 宿敌战友还是……其他 乱了，一切都乱了。 苏言看着暂时平息下来的两人，暗暗松了口气，但眼中的忧虑却更深了。这两位神明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而那枚被沈清弦吸收的碎片，以及潜藏在暗处的“暗渊之眼”，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