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永正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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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上海的空气里开始弥漫起潮湿的热意。蒋南孙的生活逐渐步入一种忙碌而充实的正轨。白天在事务所埋头于各种项目，晚上回家陪伴母亲和奶奶，偶尔会和骆佳明一起吃顿饭，或者只是简单地通个电话。日子虽然清贫，却有种脚踏实地的安稳。 这天，她正在事务所修改一个社区活动中心的施工图，前台通知有人找。她以为是材料商，拿着图纸就走了出去。 接待区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永正。他晒黑了一些，穿着颇具异域风情的亚麻衬衫，头发微卷，依旧是那副不羁的艺术家的样子。他看到蒋南孙，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南孙！” “永正你回来了”蒋南孙有些惊讶。她听说王永正之前接受了他导师的邀请，去意大利参与一个历史建筑修复项目。 “刚回来没多久。”王永正打量着蒋南孙，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惊艳，“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眼前的蒋南孙，虽然穿着简单的工作服，未施粉黛，但眼神沉静，眉宇间少了过去的娇气，多了几分坚韧和从容，有种洗尽铅华后的独特韵味。 “还好，工作比较忙。”蒋南孙笑了笑，语气平和。 王永正看着她手里的图纸，问道：“还在忙那个旧区改造项目” “不是，那个项目……暂时搁置了。”蒋南孙摇了摇头，没有多说。那个充满理想与争执的项目，随着她家庭的变故和与王永正理念的分歧，早已成了过去式。“我现在在做一些更实际的项目，社区中心、小型商业体改造之类的。” “社区中心”王永正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认同，“南孙，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这些……过于功能性的东西上。你应该去追求更有创造力、更能表达自我的设计。” 他又开始习惯性地描绘他的理想国：“你知道吗这次在意大利，我看到了太多令人震撼的古建筑修复案例，那种与历史对话的感觉……”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地中海的阳光、托斯卡纳的古老庄园，试图重新唤起蒋南孙对纯粹设计的热情。 若是以前，蒋南孙或许会心生向往。但此刻，她听着这些，内心却异常平静。她看着王永正激情洋溢的脸，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也有些……遥远。 “永正，”她打断了他，声音温和却坚定，“那些很美，但离我现在的生活太远了。我觉得，能把一个社区活动中心设计得实用、舒适，让住在里面的人感到方便和愉悦，同样很有意义。” 王永正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勉强或无奈，却只看到一片清澈的坦然。 他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语气带着试探：“南孙，我这次回来，打算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专注于高端定制和文化遗产保护方向。你……要不要过来帮我我们一起做点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这是他抛出的橄榄枝，带着重拾旧梦的期待。 蒋南孙看着王永正，他的眼神真诚而热切。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早已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的工作室，承载的是他的艺术理想；而她，需要的是能让她安身立命、稳步成长的土壤。 “永正，谢谢你的邀请。”她微笑着，委婉却清晰地拒绝，“但我现在在这边做得挺好，周老板对我也很照顾。我想先在这里沉淀一下。” 王永正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个曾经会和他为了一个设计细节争论到深夜的蒋南孙，已经悄然走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现实的磨难，更是对生活、对职业理解的本质分歧。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找我。” 送走王永正，蒋南孙回到自己的工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朴素的社区活动中心模型，心中并无多少波澜。王永正的归来，像一阵风，吹过水面，泛起些许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而她的路，需要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