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规矩之内，棋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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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夜遇赵执事，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周玄因突破而升腾的些许燥热。他并未因此感到恐惧，反而道心愈发明澈——此界之水，果然深得很。 他没有返回酒店，而是在山中寻了一处僻静山洞，以新晋炼气中期的浑厚真元布下简易禁制，巩固境界，同时消化着“隐罗会”与“规矩”带来的信息。 翌日清晨，周玄依约来到了城中的漱石斋。 依旧是那方清幽小院。秦老正在慢条斯理地烹茶，雾气氤氲，茶香沁人心脾。见到周玄，他微微颔首，示意其坐下。 “昨夜，赵小子跟你打过照面了”秦老将一盏清茶推到周玄面前，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聊家常。 “是。赵执事赠了此符，让我来寻秦老。”周玄取出那枚灰扑扑的隐罗符，放在桌上。 秦老瞥了一眼，并未去动，只是淡淡道：“隐罗会，成立已逾甲子。初衷很简单，维系‘平衡’。表世界有表世界的法律与秩序，里世界有里世界的传承与恩怨。但有一条铁律，不可僭越——绝不能在世俗公众面前，造成大规模、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更不可滥杀无辜，引起社会恐慌。” 他抿了一口茶，目光平和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你昨日突破，引动百里意念涡流，虽在山野，动静也已接近红线。若非赵执事恰好巡视，替你遮掩了一二，今日坐在这里与你谈话的，恐怕就不是老夫这般客气的了。” 周玄神色不变：“晚辈初来乍到，不知规矩，情有可原。日后自当注意。”他话语谦逊，语气却不卑不亢。 秦老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很好。不骄不躁，心有丘壑。老夫与你明言，隐罗会并非要扼杀所有‘新路’，相反，我们乐见其成。末法时代，多一条路，便多一分希望。但前提是，要‘守规矩’。” “何为守规矩”周玄问。 “其一，如刚才所言，不可惊世骇俗。其二，里世界恩怨，尽量在里世界解决。其三，若遇‘邪祟’或危害平衡之物，有能力者，当出手清除。”秦老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作为交换，在你未越线之前，隐罗会可为你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至少，能让你免于被某些不守规矩的老家伙以大欺小。” 周玄听出了弦外之音：“比如，星耀娱乐背后的……蓬莱商会” 秦老并不意外周玄能猜到：“蓬莱商会，不过是那家放在台前敛财的白手套之一，行事向来霸道，且不太讲究吃相。你断了他们在星耀的财路，又打了他们派来的人，这笔账，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据老夫所知，他们已有一位外务执事注意到了你，后续麻烦，不会少。” “多谢秦老告知。”周玄拱手，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坚定，“不过，晚辈所修之法，有些特殊，需入世历练，于红尘万丈中，体察众生百态，尤其是……直面种种极端情绪，以此作为磨砺道心、精进修为的资粮。” 果然，秦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是深深的审视。他沉吟片刻，缓缓道：“红尘炼心……倒是条艰险却直指大道的路子。古籍中确有零星记载，有先贤行走人间，观喜怒哀乐，悟众生心相，以求明心见性。没想到，小友走的竟是此道。” 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理解，但也有一丝告诫：“此道最易沾染因果，迷失本心。你能有此选择，魄力不凡。但切记，炼心非是纵心，莫要沉沦其中，反被红尘浊浪吞没。” “晚辈谨记秦老教诲。”周玄微微欠身。他知道，这个说法成功误导了秦老，为自己真正的修行方式披上了一层合理的外衣。 他看向秦老，眼神坦诚却又不失深邃：“娱乐圈光怪陆离，是非漩涡中心，爱憎情仇最为炽烈集中，于我而言，便是一处绝佳的‘炼心场’。在此处立足，于我道途至关重要。因此，与盘踞此地的蓬莱商会产生冲突，只怕难以完全避免。非是晚辈好斗，实乃道途所迫。” “冲突可以，只要在‘规矩’内。”秦老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比如，同辈切磋，生死由命。或者，在某些‘法外之地’，各凭手段。” 周玄明白了。隐罗会要的是大局稳定，只要不把天捅破，下面的小打小闹，他们乐得坐观其变。这“规矩”，既是束缚，也是一种许可。 “晚辈明白了。”周玄点头，随即，他将那古剑剑鞘取出，放在桌上，“秦老见识广博，不知对此物，有何见解” 秦老目光落在剑鞘上，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纯粹的‘锋锐’残韵！虽已近消散，但这份意境……非大宗师不能留。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王导所赠，据说是剧组收来的道具。” “王青山那小子……”秦老笑了笑，没有深究，只是道，“此物对你目前而言，最大的用处并非对敌，而是‘砥砺’。以神识引动其残韵，磨砺自身神识锋芒，对你的‘念力’运用大有裨益。或许，还能从中感悟到一丝上古剑修的杀伐之道。” 周玄心中一动，这与他之前的感知不谋而合。“多谢秦老指点。” “互利互惠罢了。”秦老摆摆手，“你展现的潜力，值得这份投资。去吧，好自为之。记住，在拥有绝对的实力打破规则之前，最好的生存之道，便是利用规则。” 离开漱石斋，周玄行走在熙攘的街头。阳光明媚，人流如织，一派和平景象。但他的神识却能隐约感知到，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蓬莱商会的敌意，隐罗会的观察与利用，王青山的引路，苏青筠的科研探索……他已身不由己地踏入了一张复杂的棋局。 “利用规则么……”周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正合我意。” 他并未直接回剧组，而是转道去了一家大型中药材店。既然“科学炼丹”可行，那么，为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更激烈的“规矩内”冲突做准备，提升肉身强度与真元恢复速度的“基础丹药”，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报出一连串药材名，其中几味颇为生僻，且年份要求不低。店员有些为难，周玄也不在意，只是悄然放出一缕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库房内几个符合条件的药材所在。 “东南角檀木柜第三格，那支五十年的血竭。还有，西侧冰柜最下层，那盒未被标注的百年寒潭苓。”他平静地指出。 店员将信将疑地去取，果然如此！看向周玄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异与敬畏。 周玄面色如常地付账，心中已有计较。以此界药材的微弱灵性，辅以现代萃取技术和他以真元为核心的“炼丹”法门，足以炼制出效果远超此界所谓“秘药”的丹药。 资源、实力、规则。这三者，将是他在这末法时代，重登长生之巅的基石。 而第一步，便是在这“规矩”的棋盘之内，先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