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枯木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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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的拍摄已近尾声，剧组氛围却并未因此松懈，反而像是绷紧的弓弦。周玄能清晰地感知到，片场内外，多了几道不属于剧组的气息。它们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冰冷而耐心，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日拍摄的是一场重头戏：云逸道心初成，于宗门传道台上首次开讲，阐述其对“虚静”之道的理解。场景搭设在影视基地最大的一号摄影棚内，仿古制的传道台高约三尺，台下是近百名扮演各色弟子的群演。 周玄早已将台词倒背如流，但他更在意的是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刚刚提升的修为，尤其是那暴涨的土行感悟所带来的“厚重”与“稳固”之意。他立于台上，素白道袍无风自动，虽未刻意释放气势，但那股沉静内敛、仿佛与脚下大地连为一体的气度，已自然流露，让台下不少群演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屏息凝神。 王青山坐在监视器后，目光锐利，透过镜头紧紧捕捉着周玄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他要的，就是这种能镇住场面的“真实感”。 然而，就在各部门准备就绪，即将开拍时，一位穿着灰色旧式中山装、身形干瘦、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者，在一个副导演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摄影棚，坐在了为特邀老演员预留的位置上。副导演低声对王青山解释了几句，似乎是临时请来客串一位隐世长老的老艺术家。 周玄的目光与那老者接触的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老者看似昏花的老眼在与他视线交汇时，骤然迸发出一丝如同枯井般的死寂与深邃。其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若非周玄神识敏锐远超常人，几乎会将他当成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但在他神识的感知下，这老者体内蕴藏着一股如同千年古木般庞大而枯寂的力量，其修为赫然已是化劲巅峰，半只脚已然触及了先天门槛！远超之前那个被他制住的化劲老者！ “枯木老人……”周玄心中立刻浮现出秦老资料中提及的这个名号，一个散修，性情孤僻，手段狠辣，尤擅一种“寂灭枯荣”的精神压制法门。林少阳果然贼心不死，竟请动了这等人物，而且是以这种混入剧组的方式，显然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合理”的方式废掉他。 “《问道》第七十八场，第一镜，开始！”场记打板声落下。 周玄收敛心神，开始他的讲述。声音清越平和，如溪流潺潺，阐述着“致虚极，守静笃”的道理。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真的置身于玄门道场。 而那枯木老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如同泥塑木雕。但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浓郁枯寂、衰败意味的精神力场，已如同不断扩散的涟漪，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传道台，并重点向台上的周玄压迫而去！ 这并非真元或气血的冲击，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神、意境的压制。在这“寂灭领域”之下，周玄只觉得周身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体内原本活泼流转的真元受到了一丝滞涩，连神识的运转都似乎慢了一拍。更可怕的是，那股枯寂之意不断试图渗透他的识海，引动他内心关于消亡、关于岁月无情的负面情绪，要让他未战先怯，道心蒙尘。 若是一般的化劲武者，甚至是初入此境的修真者，在这等专门针对心神的领域压制下，恐怕早已心神动摇，气息紊乱，丑态百出。 然而，周玄的道心，是历经天劫淬炼、于万念归一中铸就的渡劫道心！这区区枯寂之意，或许能让他感到压力，却绝无可能动摇其根本！ 他面不改色，口中道音依旧流畅，甚至更加沉凝。他悄然引动体内那已提升至21%的土行感悟，将那份“承载”、“稳固”的意境融入自身气场。刹那间，他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座巍峨山岳，任你外界枯荣流转，我自岿然不动！ “咦”枯木老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这手“寂灭领域”罕逢敌手，不知压垮过多少同辈高手的心神，此刻竟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失效了 他不信邪，眼中枯寂之意大盛，领域威力再催！那股衰败、死寂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周玄的心神壁垒，试图找到一丝缝隙。 周玄顿时压力倍增，感觉像是独自背负着一片正在死去的森林前行。但他眼神依旧清明，甚至借着这股压力，进一步打磨自身神识，将新得的土行感悟与自身道心更加紧密地结合。《万念归一诀》加速运转，不仅抵御着外邪，更将这股压力当做磨刀石，淬炼着神识与真元。 在台下众人看来，周玄的讲道愈发精彩，字字珠玑，仿佛蕴含着某种直指大道的韵味。而那位新来的老演员，则一直闭目养神，似乎沉浸在其中。唯有王青山，以及少数几个感知敏锐的里世界之人，才能察觉到那无形中激烈交锋的凶险。 吴铭站在人群边缘，看着台上在枯木老人领域下依旧从容不迫、甚至道韵更显浑厚的周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心中充满了不甘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这家伙，难道真是个怪物吗 枯木老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已然动用了八成实力，对方却依旧稳如磐石，甚至气息在压力下愈发凝练！这小子，绝非普通隐修！林少阳的情报有误！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能再拖了！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眸此刻不再枯寂，反而如同两口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他准备不顾可能造成的波及，动用最强的心神冲击，哪怕会让台下部分人精神受损，也要一举击溃周玄！ 然而，就在他气势将发未发的那一刹那—— 周玄似乎心有所感，讲述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看向枯木老人，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与此同时，一股隐晦却让枯木老人灵魂都为之一悸的灼热感，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感知中一闪而逝！ 是那种火焰！焚毁水军心神的诡异火焰！ 枯木老人凝聚的气势猛地一滞，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死死盯着周玄，对方那平静的眼神深处，仿佛有暗红色的火苗在跳跃。 周玄不再看他，继续未完的讲述，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枯木老人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那口提起的气缓缓散去，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成了一截枯木，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咔！完美！”王青山激动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就是这样！保持住这个状态！” 拍摄暂停，众人松懈下来，纷纷议论着刚才那场精彩的“表演”。唯有枯木老人，在副导演的陪同下，一言不发，迅速离开了摄影棚，背影竟带着几分仓促。 周玄走下传道台，感受着体内经过压力淬炼后更加精纯的真元和愈发坚韧的神识，目光望向枯木老人消失的方向。 “寂灭枯荣……不过如此。”他心中低语，“下一次，便该让你尝尝‘业火焚心’的滋味了。” 林少阳的疯狂反扑，第一次交锋，以对方的悄然退却告终。但周玄知道，这绝非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