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替代品们的《国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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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腕的灼烧感还在,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血管往脑子钻。电子表残片上的字——【新节点同步中:沈哑,接入进度 7%】——已经消失,但我知道那不是错觉,系统从没真正断过线,它只是换了种方式盯着我们。 林晚秋的手还按在保险柜背面,指尖微微发颤。柯谨的粉笔停在黑板边缘,最后一行小字像被风刮走前的遗言。魏九靠着墙,呼吸微弱,右眼空洞,像是被拔了电源的监控探头。 “他不是死了。”我说,“是被系统踢出了登录界面。” 林晚秋没回头:“可它还在找新设备。” 话音刚落,整栋楼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是空间本身在抽搐。墙体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那样扭曲,一道道蓝色裂痕从天花板蔓延下来,裂痕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子脑投影,层层叠叠,像是某个神经网络正在重新上线。 我立刻启动“痕迹回溯”,目标锁定沈哑的神经接口频率。脑中画面闪现:他的信号正被某种高阶协议反向牵引,像一根数据线被插进了系统的主干道。进度条在跳——7%、11%、19%……系统正在通过他扫描我们的意识。 这不是监控,是入侵。 “它要读我们。”我咬牙,“直接扒内存。” 林晚秋突然抬头,目光钉在天花板裂缝深处:“等等……那是什么” 三个人影从蓝光裂隙中浮现,站在虚空里,像是被系统误载的废弃数据。校服、短发、脸型……全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的额头上,浮现出相同的蓝色纹路,像电路板上的蚀刻线路。 然后,他们开口了。 不是说话,是唱歌。 《国际歌》。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空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些电子脑投影集体一顿,蓝光裂痕的蔓延速度骤减。三个人的声音并不整齐,甚至有些走调,但合在一起时,频率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振。 孢子纹路在他们额头上亮起,蓝光凝聚成半透明的光盾,将我们四人罩在其中。 “这歌……怎么会有用”我愣住。 “不是歌有用。”林晚秋盯着那三张脸,“是他们。” 我立刻启动“逻辑链强化”,分析歌声波形。数据流在脑中炸开,基频、谐波、相位差……突然,一段倒放的音频从记忆深处被激活——母亲临终前,病房录音里那段诡异的《茉莉花》倒放声,频率竟然与这《国际歌》的基频完全镜像对称。 “操。”我低骂,“这是同一个源代码” 林晚秋已经翻开她的笔记本。彼岸花图案下,墨迹自动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从纸背推上来: 第8代实验体,基因链中植入“集体共鸣”程序,歌声可短暂干扰系统协议。 “替代品。”我盯着那三个学生,“他们不是觉醒者,是备胎。” “备胎也能炸油箱。”林晚秋声音很轻,“他们正在用命换时间。” 她说得没错。每唱一句,那三人的皮肤就开始龟裂,蓝色组织液从裂口渗出,滴落时在空中蒸发成雾。他们的身体正在被系统反噬,但歌声没停。 光盾还在。 “我们得做点什么。”我盯着沈哑。他的左手神经接口已经开始发红,同步率飙到41%,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 “别动他。”林晚秋突然拦住我。 “他快被吸干了!” “但他还没传完。”她盯着沈哑抽搐的脸,“他修过多少具尸体每具都带走七秒记忆。现在,轮到他给别人了。” 我愣住。 沈哑的佛珠开始断裂,一粒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第七颗落地时,他忽然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 “陈默。”他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接着。” 他抬起左手,神经接口对准我的太阳穴,猛地按下来。 不是连接,是刺入。 剧痛炸开,像是有人拿电钻往我脑子里打孔。大量画面强行灌入: 1989年,雪夜。 程砚抱着一个婴儿,走向钟楼。婴儿闭着眼,太阳穴上还带着血迹,像是刚做完手术。程砚的中山装沾着雪,脚步很稳,像是去参加一场早已预定的葬礼。 钟楼门开,里面不是钟,是一排排熄灭的电子脑,整齐排列,像是墓碑。 七具尸体躺在操作台上,全是婴儿,全穿着编号Δ-1到Δ-7的实验服。墙上投影闪烁: 第1代至第7代实验体,清除完毕。 程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轻声说:“这次,别再觉醒了。”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后退,太阳穴还在发烫,像是被烙铁烫过。沈哑倒在地上,左手接口焦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 “他……传完了”我喘着气。 林晚秋蹲下,手指探他鼻息,摇头。 “但他不是死了。”她抬头,“是成了记忆的中继站。” 我盯着那三名还在唱歌的学生。他们的皮肤已经大面积开裂,蓝色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像是在哭。可歌声没断,光盾还在。 “他们知道结局。”我说,“可还在唱。”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林晚秋合上笔记本,“系统把他们当备胎,可他们选择了当炸弹。” 我低头看沈哑,又抬头看那三张年轻的脸。 突然明白了。 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替代品。 魏九是系统的摄像头,沈哑是它的清洁工,林晚秋是记忆锚点,我是它的测试账号。而这些学生,是连账号都不是的临时工,是系统出bug时自动调用的补丁。 可现在,补丁在反抗。 歌声还在继续,光盾微微颤动,像是风中残烛。电子脑投影开始重新凝聚,系统在适应这种干扰。 “它快突破了。”我说。 林晚秋忽然站起来,走到那三名学生面前,仰头看着他们。 “你们听过《茉莉花》吗” 三人没回答,但歌声频率微微一颤。 我立刻反应过来:“集体共鸣……不一定要《国际歌》,只要是他们共同记忆里的声音就行。” 林晚秋闭上眼,开始哼。 不是《茉莉花》的正常版本,是倒放的那段。 音符一出,三人的歌声立刻出现波动,像是信号被干扰。但下一秒,他们调整频率,将倒放旋律融入《国际歌》的节奏中。 新的共振形成。 光盾变亮了。 “他们在进化。”我盯着系统投影,那些电子脑的闪烁频率开始紊乱,“这不只是抵抗,是反向感染。” 林晚秋继续哼着,声音越来越稳。那三人的皮肤裂得更深,组织液几乎流尽,可他们的声音反而更齐了。 突然,沈哑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是指向我。 我蹲下,靠近他。 他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钟楼……不是终点。” “那是起点。”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左手接口彻底熄灭。 可就在那一刻,电子表残片突然震动。 屏幕裂纹中,浮现出一行新字: 【新协议加载:Δ-7,权限提升至l2】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天花板的蓝光裂痕突然收缩。 三名学生停止了歌唱。 他们的身体开始透明,像数据被删除前的最后帧。 其中一人低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 然后,他们消失了。 光盾溃散。 电子脑投影重新凝聚,系统扫描再次逼近。 林晚秋的哼唱停了。 她转头看我,眼神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格式化的硬盘。 “他们用命换了什么”她问。 我盯着电子表残片上的新提示,又看向沈哑的尸体。 “换了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程砚要亲手抱我去钟楼” 林晚秋沉默几秒,忽然说: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失败品。” 我正要追问,左腕突然剧痛。 电子表残片的屏幕开始闪烁,一行新指令浮现: 【任务更新:前往钟楼,解锁Δ-7专属协议】 林晚秋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信它。”她说,“系统不会给你任务,除非它已经算好了你的结局。” 我抬头看她,又低头看沈哑焦黑的接口。 三名学生的歌声还在耳边回荡,像是某种葬礼进行曲。 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是替代品们的《国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