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码头与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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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码头。十七号仓库。 海风腥咸，吹在脸上像钝刀子割。每吸一口气，肋骨都疼得钻心，那点儿强效止痛药的劲儿早就过了，现在全靠一股狠劲吊着。我拄着那根锈铁管，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僵尸，一步一步挪向那片巨大的阴影。 仓库像个沉默的钢铁巨兽，蹲伏在夜色里，只有几个高窗透出点惨白的光，像是巨兽冷漠的眼睛。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连海浪拍打岸堤的声音都显得格外遥远。 福伯的消息是陷阱还是陈子豪用命换来的唯一机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进去。名册的核心，陆志廉，还有他背后那更深沉的黑暗，都在里面。 仓库侧面的一个小卸货门虚掩着，像是无声的邀请。 我深吸一口带血的冷气，扔掉铁管——这玩意儿现在除了碍事没屁用——拔出腰间那把手枪，子弹上膛。只剩下四发。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侧身挤进门缝。里面是更浓郁的黑暗和一股机油、铁锈、还有某种化学清洁剂的混合味道。 眼睛稍微适应后，能看出这是个堆放杂物的过渡区，前面才是巨大的主仓。主仓里亮着几盏孤零零的工业吊灯，灯光在空旷的地面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没人 不。直觉告诉我，到处都是眼睛。 我贴着冰冷的铁皮墙，慢慢向前摸。脚下踩着不知名的碎屑，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主仓中央的灯光猛地大亮！ 刺得我眼睛一眯。 灯光下，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头套着黑布袋——是陈子豪！他还活着！ 但我心脏却猛地一沉。这场景太经典了，经典得像是黑帮片里的诱饵镜头。 几乎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危险感知像高压电一样窜遍全身！ 我猛地向旁边一堆废弃的木箱后扑去！ 咻咻咻咻！！ 子弹如同毒蜂般叮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和身后的铁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火力来自至少三个不同方向，交叉封锁，全是消音武器，专业且致命！ “飞机！你果然来了！”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冰冷的笑意，“真是令人感动的…愚蠢。” 是陆志廉的声音！这王八蛋！ 我缩在木箱后，根本不敢露头。子弹打得木屑纷飞，压得我抬不起头。 “出来吧，我们谈谈。”陆志廉的声音继续传来，像是猫戏老鼠，“或者，你想亲眼看着你的‘盟友’脑袋开花” 灯光下，一个黑衣人走到陈子豪身边，枪口顶住了他的太阳穴。陈子豪身体绷紧，却没有挣扎。 操！ 我脑子飞快转动。硬拼死路一条。必须赌一把。 “谈什么！”我大声喊回去，声音在仓库里引起回音，“让我欣赏你怎么死吗！” “呵呵…”陆志廉轻笑，“死到临头，嘴还是这么硬。我喜欢。把名册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和你的小朋友一个痛快。否则…” 他话音未落，那个用枪指着陈子豪的黑衣人突然调转枪口！ 砰！ 一枪打在陈子豪的大腿上！血花飙溅！ 陈子豪身体猛地一抽搐，喉咙里发出被堵住的闷哼。 “否则，我会让你看着他被一点点拆碎。”陆志廉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眼睛瞬间红了，指甲掐进掌心。 “名册不在我身上！”我吼道，“你他妈不是早就抢回去了吗！” “我要的是原本！洪门令牌和青铜钥匙激活后才能显现的最终密文！”陆志廉的语气透出一丝不耐烦和…急切“别耍花样！我知道你带进来了！” 最终密文他说的难道是…那名册和古书里还有更深层的秘密需要令牌和钥匙在现场激活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福伯的消息…陈子豪的被俘…这一切可能不只是为了杀我们，更是陆志廉逼我不得不带着令牌和钥匙来自投罗网，在现场为他“解锁”那名册的最终秘密！ 他拿到的胶片和名单可能并不完整！他需要最终密文才能真正掌控一切！ 好…好啊…你想玩是吧 “好！我给你！”我大声回应，“但你先放人！”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陆志廉厉声道，“把东西扔出来！现在！” 我咬咬牙，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皮质名册和《洪门密录》，又将令牌和钥匙握在手里。 “东西在这！让你的人退开！否则我立刻毁了它们！”我举起名册和古书，作势要撕！ “住手！”陆志廉的声音果然带上一丝惊慌，“所有人后退！” 周围的枪声停了。但那种被锁定的危险感丝毫未减。 “把东西放到中间灯光下！”陆志廉命令道，“别耍花样！” 我知道，一旦走出去，就是活靶子。但不出去，陈子豪必死，我也迟早被耗死。 赌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木箱后站了出来，高举着名册和古书，一步步走向仓库中央那片被灯光笼罩的区域。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能感觉到黑暗中无数道目光和枪口随着我移动。 走到灯光下，我将名册和古书放在地上。令牌和钥匙还紧紧攥在手里。 “令牌和钥匙！”陆志廉的声音从上方某个角落的喇叭传来，“一起放下！” 我慢慢弯腰，作势要放下令牌和钥匙—— 就在这瞬间！ 砰！！砰！！ 仓库高处的两盏主灯突然爆裂！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 整个主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远处几个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动手！”我对着耳机狂吼——这是我和陈子豪约好的唯一暗号！虽然之前联系中断，但我赌他还有备用计划！赌他即使被俘，也有后手！ 几乎在灯光熄灭的同时！ 被绑在椅子上的陈子豪猛地动了！他根本不是被牢牢绑住！只见他身体一缩，不知用什么方法瞬间挣脱了绳索，一脚踹翻身边那个因黑暗而愣神的黑衣人，同时抢过了他的枪！ 哒哒哒哒！！ 陈子豪手中的枪喷出火舌，瞬间扫向记忆中其他枪手的位置！ 黑暗中顿时响起惨叫和混乱的脚步声！ “妈的！杀了他们！”陆志廉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也没闲着，在灯光熄灭的瞬间就地一滚，躲到一旁，同时举枪朝着记忆中喇叭的方向连开两枪！ 砰！砰！ 喇叭声戛然而止！ 混乱的枪战彻底爆发！子弹在黑暗中胡乱穿梭，打在金属和设备上，溅起一串串火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趴在地上，凭着记忆和感觉向陈子豪之前的方向爬去。 “陈子豪！” “这边！”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点射的枪声和敌人的闷哼。 我摸过去，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他一把拉住我：“快！去后面控制室！陆志廉肯定在那儿！” 我们两人借着黑暗和混乱的掩护，一边还击，一边向着仓库后方一个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铁门冲去！ 陆志廉的手下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黑暗，加上投鼠忌器怕打中名册，一时间有些混乱，被我们抓住了空隙！ 冲到铁门前，陈子豪一脚踹开！里面是一个狭窄的控制室，堆满了仪表和屏幕！ 但控制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仓库各处的监控画面——大部分已经黑了。 “他人呢！”我急道。 陈子豪快速检查控制台，脸色一变：“有后门！追！” 控制室另一头果然还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我们冲出去，外面是一条通往码头岸边的狭窄通道！ 海风猛地灌进来！只见一艘快艇刚刚发动，引擎轰鸣着，正要驶离码头！快艇上，陆志廉的身影依稀可见！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金属箱子——那里面肯定是名册的核心胶片和名单！ “操！”我举枪就射！ 砰！砰！ 子弹打在快艇玻璃上，溅起火星，却没阻止它加速！ 陈子豪也连续射击，但快艇已经驶出一段距离！ 眼看就要追不上！ 就在这时！ 轰！！！ 快艇前方海面突然炸起一道巨大的水柱！巨大的冲击波将快艇猛地掀翻！引擎瞬间熄火！ 陆志廉惨叫着掉进海里！ 我和陈子豪都愣住了！ 只见远处海面上，一艘渔船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船头站着一个人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发射器。 是谁！ 没时间多想！陆志廉在海里扑腾，那个金属箱子也漂浮在不远处！ “抓活的！”陈子豪吼道，第一个跳下码头，向落水的陆志廉游去！ 我也紧跟着跳了下去！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全身，伤口遇到盐水，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我拼命向那个金属箱子游去！必须先拿到它！ 陆志廉显然也会水，他放弃箱子，拼命向另一个方向游，想逃跑！ 陈子豪紧追不舍！ 我抓住金属箱子，抱在怀里，沉重冰冷。回头看去，陈子豪已经追上了陆志廉，两人在海水中扭打在一起！ 那艘神秘的渔船正在缓缓靠近。 我必须去帮陈子豪！我抱着箱子，奋力向他们游去。 就在我快要接近时，异变再生！ 一艘速度更快的摩托艇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直接冲向扭打的两人！艇上的人举起鱼枪之类的武器！ “陈子豪！小心！”我嘶声大喊！ 陈子豪也发现了，猛地将陆志廉往下一按，想躲开！ 但太晚了！ 噗嗤！ 一声闷响！那枚鱼枪弩箭精准地射穿了陆志廉的胸膛！带血的箭头从他背后透出！ 陆志廉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冒出的箭头，又看向摩托艇上的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愤怒 “你…你们…”他吐出最后几个字，头一歪，彻底不动了。 摩托艇上的人冷漠地收回鱼枪，看都没看死去的陆志廉一眼，反而调转艇头，看向我和陈子豪，还有我怀里的金属箱子。 这时，那艘渔船也靠了过来，船头站着的那个身影清晰起来——竟然是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看不清面容，但气质极其威严的男人。 摩托艇上的人对着渔船上的男人恭敬地点点头。 陈子豪浮在水里，看着死去的陆志廉，又看看渔船和摩托艇上的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原来…是你们…”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嘲讽，“…清理门户还是…灭口” 渔船上的男人没有说话。摩托艇上的人举起了枪，对准了陈子豪，又缓缓移向我，或者说，我怀里的箱子。 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抱紧了箱子，心沉到了海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杀了陆志廉的，根本不是朋友，是另一批想要名册核心的人！而且他们更狠，更直接！ 陈子豪缓缓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他看着我，又看看那箱子，眼神复杂至极，忽然对我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那是洪门极古老的暗号，意思是“…沉…毁…” 他要我毁掉箱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从码头方向由远及近！大量的探照灯光柱扫过海面！ “水警！是水警！”摩托艇上的人惊呼！ 渔船上的男人似乎低骂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对摩托艇打了个手势。 两艘船立刻放弃我们，马力全开，向着外海方向疯狂逃窜！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海面上。 水警的快艇迅速包围了这片海域，探照灯打在我们身上。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我和陈子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和劫后余生。 我们被拖上了水警快艇。我死死抱着那个金属箱子。 一个穿着水警督察制服的男人走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怀里的箱子上。 “飞机”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但语气不像询问，而是确认。 我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也没多问，只是对下属道：“带走。东西封存，列为最高证物。” 我们被分别押上不同的快艇。在被带上艇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漂浮在海面上的陆志廉的尸体。 他死了。这个隐藏在光明下的最大毒瘤，最终死得如此突兀和…廉价。像是被随手丢弃的垃圾。 而他临死前那震惊愤怒的眼神，死死印在我脑海里。 他到底看到了谁渔船上的男人还是摩托艇上的杀手 那些又是谁为什么陈子豪看到他们会是那种反应 还有水警…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就像是… 我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冰冷沉重的金属箱子。 所有的答案，或许都在这里面了。 但我有种预感，打开它，看到的可能将是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 快艇靠岸。我被押下车，抬头望去，不是警署，而是一处陌生的、戒备森严的别墅。 水警督察走到我面前，拿出一个证件晃了一下，我看清了——不是水警，是保安局的标志！ “飞机先生，”他语气平静，“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和你好好谈谈。关于这个箱子，关于…香港的未来。”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而这一次，我将面对的，可能是真正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我握紧了拳头，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谈就谈。 老子烂命一条，倒要看看，你们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