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决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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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子那场“地道烧烤派对”的小胜，就像往一潭绝望的死水里投了颗小石子，涟漪荡了几下，很快就消失无踪，留下的依旧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狮驼岭的围困铁桶一般，持续了将近四个月。 碧波潭彻底成了孤岛，陆路水底，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也别想出去。 太子达和惊雷虎在损失了第二十几拨救援小弟之后，被霸爷通过千里传音筒以龙头令强行终止了他们的送死计划。 水境防御大阵早已不复当初光华，如今像个打满补丁的破麻袋，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裂纹纵横交错，全靠霸爷带着手下玩命地注入妖力和各种“土法修补”在硬撑。 每一次狮驼岭例行的“晨撞”和“晚捶”，都让整个碧波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更致命的是，资源彻底耗尽了。 灵石仓库早已空空如也，最后一点库存都被抠出来塞进了阵眼。 丹药坊早就停了生产线，如意真仙和白衣秀士只能拿着空药罐子干瞪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食物更是早就断了顿，现在全潭上下，包括霸爷自己，一天就靠稀释的灵水和之前“抢”来的那些狮驼岭妖尸肉干度日，就这还得定量分配，饿得小妖们眼睛发绿，走路打飘。 在一次格外猛烈的攻击被打退……与其说打退，不如说是对方到点下班了…… 碧波潭还能站着的小妖已经不足万数，而且个个带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眼神里只剩下麻木和绝望。 伤员区挤满了妖，哀嚎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霸爷看着这凄惨的景象，一拳砸在身边的断壁上，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龙头难带无粮之兵啊！ 这时，白骨夫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霸爷，叫上所有还能动的核心兄弟，密室开会。不能再拖了。” 密室里，气氛比外面更加压抑。 白骨夫人、牛魔王、小鼍龙、红孩儿、蝎子精、黄风怪、黑熊精、九头虫、凌虚子等寥寥十几个核心作战成员围坐一圈，个个面带菜色，伤痕累累。 霸爷沙哑着开口：“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是最后冲一波，还是……”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牛魔王闷声道：“还能咋样冲出去拼了！能换一个是一个！” 黄风怪小声嘀咕：“拿啥拼啊……现在兄弟们站着说话都费劲……” 九头虫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 就在一片死寂中，白骨夫人站了起来。 她环视一圈，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跳动着一丝近乎疯狂的火焰。 “霸爷，各位兄弟。”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妖耳中，“困守下去，我们已经必死无疑。不是城破被屠，就是活活饿死、困死。没有任何侥幸。”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搏出一线生机。但代价巨大，九死一生。”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什么办法”霸爷急切地问。 白骨夫人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需要主动‘引爆’碧波潭深处那座万年阴煞水眼。” “什么！” “引爆水眼！” “嘶！”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所有妖，包括九头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骨夫人，仿佛她突然疯了。 阴煞水眼！那是碧波潭的能量根源之一，但也蕴含着极其恐怖狂暴的阴煞能量，平时小心翼翼引导利用尚且担心反噬，主动引爆那简直就是在自己屁股底下点炸药库！ “白……白姐，你……你说清楚！”霸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白骨夫人冷静地解释，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技术方案： “引爆水眼，能瞬间释放出无法想象的能量风暴，席卷方圆百里。这股风暴无差别攻击，威力足以重创甚至湮灭太乙境以下的绝大多数存在。外面狮驼岭的大军，除了那三个魔王，其他的……不死也要脱层皮。这是我们唯一可能击退他们的机会。” “但代价呢”九头虫突然睁开眼，冷冷地问。 白骨夫人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平静： “代价就是，碧波潭本身大概率会彻底毁灭，被能量风暴撕碎、吞噬。而我们……处于风暴中心，生存几率……不足一成。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必然重伤垂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密室死一般的寂静。 同归于尽！ 这个词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妖的心头。 刚才还喊着拼命的牛魔王也沉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怕死，但拉着整个基业和所有兄弟一起彻底玩完，这代价太沉重了。 所有妖都看向霸爷，等待他的决断。 霸爷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从穿成奔波霸的懵逼，到称霸碧波潭的意气风发，到扩张路上的勾心斗角，再到万圣公主的笑容……还有眼前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绝望，不甘，愤怒，最后统统化为一抹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妈的！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让他们知道，咱们霸字头不是好惹的！想吃了我们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就这么干！白骨，具体怎么操作需要什么你说！” 白骨夫人似乎早就料到霸爷会同意，立刻开始详细讲解操作流程，涉及到多个关键阵眼的能量引导、同步引爆的时机掌控、以及如何尽可能地将能量风暴导向外部……过程极其复杂，且每一步都危险万分，需要多位高手精确配合。 会议在一种悲壮又带着歇斯底里疯狂的气氛中结束。 霸爷推开密室门，走到外面忐忑不安、望眼欲穿的部下们面前。 看着那一张张惶恐、疲惫、却依旧望着他的面孔，霸爷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大声喊道： “兄弟们！都别垂头丧气了！准备一下！咱们给外面狮驼岭的贵客们，放个最大的‘烟花’！保证让他们终身难忘！” 众小妖：“”（烟花这个时候放烟花霸爷终于疯了吗） 决定实施“疯狂计划”后，碧波潭内部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忙碌氛围。 一方面，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将至的悲壮感。 另一方面，则是执行这个离谱到家的“自爆计划”过程中，那层出不穷的、令人哭笑不得的乌龙和混乱。 霸爷任命白骨夫人为“总工程师”，全权负责调度。白骨夫人立刻雷厉风行地开始分派任务，语速飞快，术语一堆。 “黄风怪！你带一队人，去西侧癸水位，利用你的风沙妖力，将阴煞水眼溢散的能量引导至第三号核心阵眼！注意！要平稳，要持续！绝对不能断！”白骨夫人指着图纸，严肃交代。 黄风怪一拍胸脯（溅起一团灰尘）：“白军师放心！包在我老黄身上！保证把那边黑乎乎的气儿，妥妥地运到那个发光的坑里！” 白骨夫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结果，黄风怪这哥们儿大概是饿晕了头，或者理解能力实在清奇，他跑去了靠近后勤仓库的一个角落，那里因为长期堆放战利品和杂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年臭鱼烂虾的腐败妖气。 他吭哧吭哧地就开始鼓动妖风，试图把那股子“黑乎乎的气儿”（他以为的阴煞之气）往指定地点送…… 于是，半个碧波潭很快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咸鱼腥臭味…… 正忙着计算能量节点的白骨夫人猛地一捂鼻子，差点被熏晕过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对着通讯法器怒吼： “黄风怪！我要的是阴煞水眼的能量！不是后勤仓库的脚气！更不是腌咸鱼的味道！你给我滚去西边癸水位！立刻！马上！” 另一边，牛魔王被安排去稳固一个重要的辅助阵脚，需要他输入稳定而持续的妖力作为支撑。 牛魔王一听，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把胸膛拍得砰砰响：“放心！白军师！保证稳如老牛！俺老牛别的不行，就是力气大，妖力足！” 然后，这位实在的牛大哥，一上来就铆足了劲，把他那磅礴的妖力像开闸洪水一样猛地灌了进去…… 结果…… “轰！” 一声闷响，那个辅助阵脚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简单粗暴的“关爱”，直接……过载爆掉了！ 炸起一团黑烟，把牛魔王自己熏得满脸漆黑，头发胡子都卷曲了，顶着一个爆炸头，一脸懵逼地坐在那里，还在嘀咕： “咋……咋回事俺老牛……俺老牛就是实在了点啊……” 白骨夫人接到报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牛大哥！我是要你稳！稳！懂吗不是让你给阵脚做心肺复苏！按住往死里灌！控制！控制你的输出！” 小妖们更是忙中添乱，贡献了大部分笑料。 负责搬送最后一批紧急灵石的几个小妖，因为太紧张，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在一起，筐里的灵石滚了一地，几个小妖手忙脚乱地满地爬着捡，差点又打起来。 另一个小妖拿着白骨夫人亲手绘制的、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引爆符咒”，紧张得手心冒汗，翻来覆去地看，小声问同伴： “这……这高科技玩意儿……贴哪儿啊是贴脑门上能增加威力不还是贴胸口保平安” 他的同伴更离谱：“不知道啊……要不……舔一下试试听说高级符咒都带点甜味……” 幸好被路过的凌虚子及时发现制止，不然可能就要出现首个因品尝引爆符而壮烈牺牲的英雄了。 还有一组负责连接能量线路的，差点把给水幕供能的线路接到了公共厕所的照明系统上，理由是“看着接口差不多”…… 霸爷作为总指挥，简直是心力交瘁。 他一边要密切关注外面狮驼岭的动静，一边要协调各方，一边还要到处救火，防止这群“天才”队友提前把自家老家给拆了。 他气得跳脚大骂，声音都吼哑了： “那边的！别用普通水泥糊能量导管！那是高压线！想提前引爆啊！” “那个谁！对就是你！把引爆符从嘴里拿出来！那不能吃！也不是泡泡糖！” “连接线路的！看图纸！看图纸啊！文盲吗！不认识字还不会看图吗那画的是马桶吗！” “后勤组的！把黄风怪给我按到西边癸水位去！再让他跑偏就用臭鱼塞住他的嘴！” “牛哥！牛爷！求你了！轻点！轻点！咱们是自爆，不是自焚！输出降低百分之九十！对！就这样！保持住！哎哟我的祖宗……” 整个碧波潭，不像是在准备一场悲壮惨烈的自毁决战，更像是在排练一场漏洞百出、鸡飞狗跳的滑稽戏。 焦糊味、臭鱼味、妖力失控的波动、还有霸爷声嘶力竭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荒诞却又莫名真实的画面。 然而，就是在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混乱和忙碌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恐惧感，反而被冲淡了不少。每个妖都在努力做着什么，虽然笨拙，虽然出错，但至少不是在等死。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烟花秀”的前期准备工作，居然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奇迹般地…接近完成了。 最后的疯狂，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