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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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要死要死！ 恐惧与寒意近乎侵吞了叶苍全部的理智，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抓住了手边唯一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一支星际和平公司最常见的钢笔，在握住那支钢笔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刀，那仅存的安全感唤醒了他的理性，让他第一时间看清了那十死无生绝境中的唯一生路！ 他猛地推开疯疯癫癫的“三月七”，从身形不稳的僵尸“姬子”手中夺过《死亡日记》，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四月二十六日”那一页上的末尾处写下了两个字： “欢愉” 这对应着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之所以不写“阿哈”，是因为直呼星神的真名容易引来星神的注视。 也许在浩如烟海的星辰宇宙中，那些象征着命途至高的伟大存在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留意到你的存在，但现在的叶苍与“诡异污染下的阿哈”仅隔着一层车厢壁的距离，对方就算是聋子，也该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写完这两个字之后，叶苍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他的皮肤开始腐烂，血肉宛如粘稠的胶质一般向着下方滴淌，腥臭扑鼻，即便是世界上最脏乱城市中最肮脏的下水道也无法发酵出如此令人恶心的臭味！ 那恶臭仿佛深入皮肉、骨髓，就连灵魂都要一并浸染！ 这就是诡异污染 这是……猩红腐败 尽管疼痛难忍，但如果停在这里，下一次轮回将必定重蹈覆辙！ 他咬紧牙关，死死握住那支钢笔，在纸页上重重地写下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向星神祈祷” “苍”想要打破25日的循环，就必须杀死疯掉的自己，而杀死疯掉的自己，就会触发《死亡日记》的时间回溯，这是一个死循环，所以他必须假借外力来打破这个循环，而最简单的借力方式就是——向星神祈祷。 向星神祈祷就会得到星神的回应吗 当然不是！ 宇宙中的生灵多如尘土，普通人就算再怎么祈祷也不可能得到星神的注视，除非……在星神眼中，作为祈祷者的你并不普通！ 苍，一位星神的令使，在位格上应当是足以引起星神的重视了，但光有位格肯定是不行的，其他星神的令使向你祈祷，作为星神的你就一定会给予回应吗当然不是——所以斐特一定动用了某种能够放大“祈祷”的方法以及吸引星神出手的“筹码”。 方法可能类似于“魔药”祈福的仪式血阵，而“筹码”…… 毁灭、虚无、终末、同谐……抛开这些注定不会搭理他的星神，这么一看，欢愉星神“阿哈”反倒是最有可能回应他的存在。 至于记忆星神“浮黎”，在弄清楚自己的失忆是否受其影响之前，叶苍相信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苍”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去赌对方的一念之差。 那么——在用祭祀仪式召唤来了阿哈之后，星穹列车之内又发生了什么 “苍”去了哪里 自己又为什么会穿越 诡厄污染是否已经被控制 显然，这些问题都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他所剩下的全部时间，都应该留给那最后的问题： 【苍】饮下丰饶魔药、完成仪式之后，【丰饶】的赐福是什么 是什么 叶苍神情恍惚，面色发白，原来不知何时，他握住钢笔的那只手，竟然只剩下了森森白骨，那些脱落的血肉化作粘稠的猩红色液体在桌面淤积，尽管如此，却依旧未能在《死亡日记》之上留下哪怕一星一点的猩红。 他张了张嘴，牙齿脱落，一截满是蛆虫的腐烂的舌头从口腔内滑出，但是……还好，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是什么 这个问题建立在两个既成的事实之上—— 第一，“苍”饮下了【丰饶】的魔药，完成了祭祀的仪式，并且得到了丰饶星神“药师”的赐福。 第二，“药师”的赐福对于打破25号的循环至关重要，甚至对于当下的“阿哈”而言，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甚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眼下死局中的唯一“生路”！ 是什么 延年益寿起死回生强大的愈合能力不死不灭 不不不，这些能力对于打破25号的循环毫无用处，甚至对于几近疯狂的【苍】而言反而是更大的桎梏…… 等等。 叶苍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三月七”。 粉色头发的少女也在看着他，眉眼带笑。 阿哈似乎已经恢复的理智，亦或者刚才的闹剧只是祂在故意装疯卖傻 “想到问题的答案了吗” 少女张了张嘴，叶苍下意识以为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我说，你相信奇迹吗” 废话，咋还能不相信呢 谁小时候还没变成过光来着 他有心想要说几句烂话，但他的下巴已经脱落了，喉腔与脊椎裸露在空气中，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呼吸声。 普通人在这种状态下早就嗝屁了，而他却还能感受到自己心脏那有力的跳动——这种僵尸一般变态的生命力验证了他最后的猜想，也让所有的推测在这一刻都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药师的赐福还能有什么 就是肉身的“不死”。 这份“不死”的权能强大到了何种境地 在阿哈将失去理智的“苍”鏊杀至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之后，依然能够完整地重塑身体，并且在叶苍穿越之后，容纳他的“灵魂”。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写下这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当所有的肌肉和内脏都溶解之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只剩心脏还在跳动的骷髅。 他快要死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世界一片黑暗，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就像年幼之时那个漆黑无光的夜晚，男孩独自一人在森林里奔跑、哭泣，尽管绝望无助，可对比现在，他连哭泣也做不到了。 于是他不禁又想—— 有人说人死后会前往天堂，也有人说恶人死后会下落至地狱，但直到此刻——直到一个人真正死去的那一瞬间，作为人的认知与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 死亡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所以——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所以—— 死神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