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轩辕破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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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公输衍终于有反应了。 他拨弄机关鸟的手指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令牌，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评估， 似乎在判断这令牌所代表的分量以及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研究经费或者稀有材料。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陈平安脸上， 特别是腰间那柄即使收敛了光芒也难掩绝世锋芒的【风暴之怒剑】时，那份讶异迅速化作了更深的漠然。 “哦希望之城的特命使臣” 公输衍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机关鸟， 拿起桌上一块沾着油污的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欢迎之意， “轩辕破让你来的所为何事 若是商讨两城贸易、流民安置之类俗务，去找外务执事，老夫没空理会这些。”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形如蟾蜍、嘴巴大张的木制傀儡信箱： “留书于此即可，自会有人处理。” 那态度，敷衍到了极点。 仿佛陈平安这位手持城主令、身负特殊使命、名震全服的天榜第一， 在他眼中还不如桌上那只机关鸟翅膀上的一根木质羽毛重要。 陈平安开门见山： “我为‘千机’孽龙而来。” “千机”二字出口的瞬间，房间内的时间仿佛凝滞了！ “咔哒…” 公输衍手中那只精巧绝伦的木质机关鸟，腹中某个极其关键的齿轮节点， 在他无意识骤然加重的力道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竟硬生生碎裂开来！ 几片细小的木质齿轮碎片崩飞出去，掉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发出几声轻响。 公输衍擦拭手指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沉浸在机关推演中的锐利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震惊、难以置信、甚至… 一丝被深深隐藏的、近乎狂热的崇拜！ 虽然他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古井无波， 但那一刹那的剧烈波动，如何能逃过陈平安历经生死磨砺和高精神属性加持下的敏锐感知 “你…” 公输衍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和极度的警惕， “你从何处听得此名此乃我自由之城最高机密！妄议者，按《条例》当处以重罚！” 他盯着陈平安，眼神锐利如刀， 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看清他真正的意图。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对“孽龙”这个称谓应有的忌惮或恐惧， 反而更像是一个狂信徒在守护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只名讳，不容丝毫亵渎！ 陈平安心中发出冷笑。 从已进入城主府开始，他就发觉有点不对了。 果然！ 这老匹夫不仅知道“千机”孽龙的存在，而且态度极其不对劲！ 这绝非一个正常城主面对一头曾背叛弑神、盘踞在自己领地深处的恐怖孽龙该有的反应。 “最高机密” 陈平安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一头窃据龙神遗泽、扭曲污染大地、随时可能毁灭此城的孽畜， 在你口中倒成了需要守护的‘机密’ 公输城主，你这自由之城的‘自由’，莫非是给这头孽龙准备的” “放肆！” 公输衍勃然变色，清癯的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怒极。 他猛地一拍书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那些精巧的工具和零件一阵跳动。 “无知小辈！你懂什么！” 他厉声呵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千机’大人的存在，是机关术的至高体现！ 是穷尽人力所能想象的终极智慧与力量的完美融合！ 祂的身躯构造，祂的能量运转，祂的…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本活着的、无与伦比的机关天书！ 是吾辈毕生追求的终极道标！”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那被强行压下的狂热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 “你口中的‘扭曲污染’那是能量转化必经的过程！ 是旧秩序向更高形态蜕变的阵痛！ 是凡人无法理解的伟大进化！ 若非‘千机’大人的力量辐射滋养了这片土地，自由之城何以能拥有如此精妙绝伦、超越时代的机关造物 何以能建立起如此高效、稳定、完美的秩序！” 他张开双臂， 指向房间内外那些精密的齿轮、运转的傀儡、复杂到极致的木质结构，仿佛在展示一件件无上的圣物： “看看！ 看看这由‘千机’大人力量恩泽所造就的一切！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才是永恒秩序的基石！ 什么风暴龙神，不过是过眼云烟！ 唯有精密的机关、完美的制度、铁一般的律法，才能缔造万世不易的太平！” 公输衍的声音回荡在堆满机关造物的房间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和自负： “制度的生命在于执行！ 只要我公输衍制定的《自由之城生存条例》足够完美， 只要我发明的傀儡足够强力，能够一丝不苟地执行每一条律令，监控每一个角落，惩罚每一次逾矩... 自由之城，就永远是秩序之地！就永远在我掌控之中！ 根本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力量去干涉！” 他喘了口气，重新看向陈平安， 眼神已经彻底冰冷下来，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至于你，希望之城的使臣， 看在轩辕破的面子上，老夫不追究你妄议‘千机’大人之罪。 但自由之城的事务，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千机’大人的踪迹，不是你该探寻的。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莫要自误！”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被他捏碎了关键零件的机关鸟，眉头紧锁，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对话，还不如修复这只小鸟来得重要。 陈平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将公输衍那番狂热偏执的宣言和最后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尽收眼底。 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 指望这个沉迷机关、崇拜孽龙、视人命如草芥的老匹夫提供线索 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并没有指望通过他来寻找线索。 看他的模样，似乎自己多说两句话，就要将自己赶出城外。 但时候完成任务的难度将会是地狱级！ 这自由之城的水，果然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污浊。 表面是秩序森严的机关之城，内核却是对一个扭曲存在的病态崇拜和一套冰冷僵死的傀儡统治。 他不再看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老疯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转身就走。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殿那充斥着木屑、机油和狂热呓语的诡异空间。 走出阴森压抑的城主府，傍晚略显昏黄的光线洒在自由之城那由无数巨大齿轮和木质管道构成的街道上。 街道上，一队队巡逻的傀儡卫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咚！咚！咚！”地走过，红晶石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行色匆匆、满脸麻木的玩家和npc。 “宵禁时间已到，所有玩家禁止出城，违者按《条例》规定论处！” 远处公告板上，新的处罚信息还在滚动刷新。 “自律给予我自由” 陈平安抬头，望向城市深处那些最高、最复杂的机关塔楼， “用木头和齿轮打造的牢笼，用崇拜孽龙的老疯子制定的规则，束缚万千生灵，也配叫‘自由’” 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风暴之怒】似乎感应到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剑身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沉剑鸣。 轩辕破这老小子也太没排面了，连个技术宅都震慑不住。 “官方渠道无法走通，看来只好采用我自己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