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饮西河美酒,打草原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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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血手术在后世属于烂大街的技术,哪怕一个小小的乡镇卫生院都可以轻松完成。 但是在秦朝,这妥妥属于独一无二的黑科技,领先全世界两千年。 从西河县医院返回的路上,陈善不厌其烦的答疑解惑,尽量打消老丈人的疑虑和担忧。 嬴丽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生怕父皇错过救命的唯一机会。 “众手拾柴火焰高。” “老妇公您子女众多,每人贡献一点,损耗微乎其微。” “而您的毒血直接废弃掉,也无需再输入换血者体内。” “咱们秉持少量多次,循序渐进的原则,完全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您就算信不过我,信不过程博简,难道还信不过曼儿吗” “她绝对不会害您的。” 嬴丽曼连连点头:“是呀,请父亲相信女儿一次。”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把您的病给治好。” 嬴政爱怜地轻抚着她的秀发:“为父当然信得过你。” “如此,我这条性命就交给你们了。” 陈善高兴地拍手:“老妇公,小婿多了不敢说。” “做完换血手术后,至少为您延寿十载。” “但凡少一天,您拿我试问。” 嬴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微微颔首。 朕要是多活十年,始皇崩于沙丘岂不是成了空论 你的‘志在天下’又该如何实现呢 世事无常,匪夷所思。 普天之下最盼着他死的人,竟然亲手挽救了他的性命。 陈善,你的运气似乎比朕差了一点点呀。 车队抵达府邸后,夫妻俩一左一右体贴地搀扶着嬴政。 三人有说有笑,比之前更显得亲密了许多。 扶苏目睹此景,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独自回房。 “兄长!” 嬴丽曼既心疼又愧疚,想起始作俑者,回头狠狠剜了陈善一眼。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他自找的。’ 陈善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扶苏侧身躺在床榻上,蒙着被子闭目假寐。 远处街市的喧哗吵嚷声若有若无地传入院落,搅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为什么 他到底哪里不对 不知从何时起,无论他做什么,在父皇眼中都是错。 轻则训斥责骂,重则惩戒禁足。 孩儿的诸般作为,就这样让您看不惯吗 他心头忽的冒出一个想法——假如真如陈善所言,一封伪造的遗诏送到眼前,我是否会…… 答应让扶苏猛地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 “兄长,你睡下了没有” 门外温柔动听的嗓音响起,嬴丽曼在两名侍女的陪伴下,静候屋内的回音。 “小妹,你怎么来了。” 扶苏匆匆披上外衣,深呼吸几次,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嬴丽曼审视一番后,心里松了口气。 “小妹怕你待得烦闷,特来邀你外出散散心。” “近日塞外胡人部族接连入城,西河县里热闹得很。” “兄长愿意陪我一起去走走吗” 扶苏猜出了她的意图,婉拒道:“你现在怀有身孕,自当小心谨慎,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为好。” 嬴丽曼直接上手拉住他的胳膊:“怕什么,这不是有兄长在身边吗” “你随我来吧。” 扶苏害怕两人拉扯时动了胎气,只得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夜色已深,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将街市照得明亮如昼。 城中比前些日子又热闹了几分,即使有护卫开路,行进的速度依旧十分缓慢。 “修德出身草莽,行事随心所欲,我说他不是一回两回了。” “平素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小妹替他赔个不是。” “请兄长看在你我的情面上,不要和他这粗人计较。” 嬴丽曼盈盈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恳切的致以歉意。 扶苏深深地叹了口气:“为兄岂是小肚鸡肠之辈。” “再说……妹婿并无过错。” “或许是我看不懂吧。” 嬴丽曼顿时来了精神:“别说兄长了,小妹多半时候也搞不清他是怎么想的。” “但我知道一件事——凡是修德想做的,八九成都不会错。” “他那班下属个个身怀绝技,心高气傲,唯独对他一人俯首帖耳。” “兄长你细想一下,倘若没有那个本事如何服众” “娄县丞称赞我夫君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我觉得虽然有过誉的成分,但也相差不多。” 扶苏眉头微蹙,心情复杂地看向身边的嬴丽曼。 小妹,你是想安慰我的对吧 怎么我越听心里越难受呢。 “前边是什么地界” “篝火点点,曲乐悠扬。” “难道是有什么节会” 扶苏故意岔开了话题,指着苍茫夜色中一团团火光说道。 嬴丽曼观望了片刻,鄙夷地摇了摇头:“无需管它。” “西河县的牛马市就设在临南河沿岸,胡儿便在附近安营扎寨,一来能省些住宿的花销,二来方便看管自家的牲畜。” “瞧他们载歌载舞的样子,应当又在酗酒狂欢。” “每年都是这样,烦不胜烦。” 扶苏哦了一声,随口问道:“胡人醉酒之后会闹事吗” 嬴丽曼掩嘴轻笑:“兄长当西河县是什么地方,轮到到他们撒野吗” “我夫君说过,皮鞭棍棒教不会的规矩,矿坑和采石场总教得会。” “若是还不知死活,唯有把他们种在地里肥田了。” 说罢,她面有得色地讲述:“胡儿的秉性欺软怕硬,在西河县可是乖顺的很。” “不过等出了关之后,他们立马原形毕露。” “互相掠夺残杀起来,比野兽都要凶狠。” “此时河边的火堆旁,说不准酝酿着许多大买卖呢。” 扶苏好奇地问:“大买卖” “小妹你说的是……” 嬴丽曼笑着解释:“兄长外出游玩时,可曾听人说起过——饮西河美酒,打草原老友。” 扶苏下意识摇了摇头。 嬴丽曼侃侃而谈:“胡儿尝过西河县的烈酒,将其奉为琼浆玉液,欲罢不能。” “可酒水价高难得,即使变卖家当,也难以满足口腹之欲。” “何以解忧” “唯有对草原上的老朋友下手了嘛。” “每年来西河县的胡人部族,总不乏利欲熏心之辈。” “两杯烈酒下肚,互相攀扯一下情分,便结成了短暂的同盟。” “等笼络到足够的人马,选好了下手的目标,就趁着入冬之前集结北上打草谷。” “若是成事,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遇到硬茬子,这群乌合之众立刻一哄而散,少数还会逃回西河县寻求庇护。” “说起来,县内的大族也有参与其中者。” “修德常念叨——种地十年一场空,创业三年成富翁。” “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他起的坏头。” 扶苏没理会对方絮絮叨叨的发牢骚,而是不可置信地问:“北上打草谷” “小妹,恕兄长孤陋寡闻。” “你真的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