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家堆积的体面,她会猛的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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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馥盈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淡紫色流苏披肩。 头发绾成低髻,髻上别着一根玉簪。 岁月对她格外优待,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似一朵香水百合一般,美丽又耀眼。 只是刚才气血攻心,口中涌出一抹腥甜,她拿白手绢擦拭,慌乱之中,鲜血又弄到葱白如玉的玉指和月白色旗袍上。 让她看起来,丝丝狼狈。 她凝在那儿,看着对面的男人,竟不知是走还是退。 男人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愣住了。 这么多年没见,渺渺人海,还能一眼认出,似曾经初见乍欢,他都有些震惊。 他站在门口,逆着光,骨相立体,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 微垂的手指在看到她时顿了半秒,喉结轻滚。 眼底掠过星点旧影,旋即沉成深潭。 “我们里面走。” 他移开视线, 声线稳,尾音却轻颤,像被风刮起的旧纸。 随后,一行人跟随他的脚步,朝一个雅间走去。 男人错过白馥盈的时候,白馥盈感知到时间好似凝滞的,他和她的所有过往似一帧帧画面一般,在她脑海里呼啸而过。 她以前心里全是白楚年和白清辞。 从不觉得有一处地方属于这个男人。 原来在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深处,一直住着他。 白馥盈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转身看着男人,眼神甚至有些贪婪。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这可能是这辈子,她唯一再见他的机会。 她不能错过。 男人除了一开始的短暂停留,后面再无异常。 包括江姨从包间跑出来,差点儿撞到他,男人也是淡淡,微点头,雅人深致的走向包间。 只是在关门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掀眸看了一眼对面。 里面一片狼藉,菜汤尽洒。 …… 江姨见陆映淮本打算和他打招呼,但见他没跟自己客套的意思,便转身追上白馥盈。 “小姐,”她扶住白馥盈,“我收拾了白楚年,替你出气。” 白馥盈伸手拉住江姨,“辛苦你了。” 她摇摇欲坠,似风中残烛。 两个人出了门,江姨,“姑爷,好似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白馥盈抿唇,“不认识也好,是我对不起他。” “他是不是没看见,要不我去找他。”江姨要转身,白馥盈一把将她拉住。 “不要去。” 她有什么脸面见他,还是在如此狼狈的时刻。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已经很难堪了,不想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 她又要走,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白馥盈抬眸,阳光炽热,她有些恍惚,也看不清人脸。 “姑妈,你也来这儿吃饭啊” 这是她曾经最爱的人,因为觉得白清辞是她和大哥白楚年的深爱结晶,她将整个心都给了他。 辞儿,辞儿,她甚至连清辞都没有喊过。 却原来,她的儿子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眼前的白清辞,是白楚年和方清舒的孽种。 白楚年和方清舒在这儿,白清辞也过来。 大抵,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只有她,曾经自以为最聪慧,最不可一世,才是那个笨蛋傻瓜。 江姨扬手想要打白清辞,白馥盈出手拦住。 这件事中,谁对谁错,她分得清。 她不能因为恨白楚年和方清舒,就将气撒在白清辞身上。 “快进去吧,你爸爸妈妈都在里面。” 白清辞微愣,脸上体面的笑慢慢收敛。 白馥盈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转身离开。 白清辞站在那儿凝了一会儿,猛然转身,看到白馥盈拉着江姨仓皇逃离。 他喊了一声,“不好,”朝饭店包间跑去。 跑了很久,实在跑不动了,白馥盈停下来。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早,是谁让我们来这儿吃饭的” 江姨恍然大悟,“凛骁。” 顿了一顿,“小姐,这该不会是凛骁故意设计,让你看到这一幕吧 这孩子,真聪明!” 白馥盈都被江姨气笑了。 “小姐,我突然发现我不傻了,我能想明白很多事。” 白馥盈起身,看着江姨,“一会儿我回去,你就不要回去了。” 江姨脸一下子塌拉下来,“怎么,我打了大少爷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有什么不高兴的,他是个坏人,就是他把你害的这么惨,我都看出来了,你还看不穿” “打的好,我没有怪你。” 只是陆凛骁要着手对付她了,江姨跟着她,只是吃苦。 这个小傻瓜,是当年白府养育她的姨娘给她选的。 姨娘给她起名江平。 是希望她和江平,江湖凶险,遇难成祥,平平安安。 后来姨娘死了,她和江平相依为命。 待阁闺中,白府老夫人发现她喜欢白楚年。 为了拆散他们,随意给她安排了一门婚事,后来为了羞辱她,出嫁之时,还让她带着江平。 来到陆家,她本以为,陆家人会因为江平,而低看她。 毕竟,一个傻丫头,她的小姐会有多聪慧。 谁知道,没有。 陆家没有一个人低看她们。 甚至陆映淮还很喜欢江平,将她当做小姨子对待。 规规矩矩,亲近又疏远,从不越雷池半步。 “你养大了骁儿,他不会亏待你。” 免得将来陆凛骁对她出手,因为江姨的在场,而为难。 江姨不知白馥盈深意,“行小姐,我把你送回家,就去找凛骁。” 两个人回到家,江姨去做饭,白馥盈去到她房间,将她的行李收拾了一下。 她饭还没有做好,白馥盈就推着行李让她离开。 “小姐,不用这么着急,等你吃完饭,我再走。” 但白馥盈不想让她在这儿待。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送走了江姨之后,白馥盈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国营珠宝商店。 这家商店,还是依靠解放前白家的首饰铺改建而成的。 珠宝商店的经理,是之前白家的账房先生之一。 白馥盈走进去,便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白楚年毁掉的是她的三十年,她要毁掉他赖以为生的所有伪装。 “从今天起,” 她说,“白楚年就不是我大哥了。” 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在白家阁楼里发现了一个账本。 才知道,她被寄养在白家时,白家已经强弩之末,成了空壳子。 她父母留下的厂房,她蕙质兰心的母亲留下的设计稿,还有她爷爷奶奶捐给地方政府的善款,都被白家拆成了财报上的 “利润”。 那个时候,她尚年幼。 看到之后,她没哭,把账本锁进保险柜。 第二天她照常在白家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生活。 还有这些年,呕心沥血为白家,不过皆因为她深爱白楚年和他们的“儿子白清辞。” 但现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哄骗。 那么,她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白楚年踩着她心血堆的,她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你去把这些东西,交给红袖章。” 白家这些年堆积的体面,她会猛地一下撕下来,比今日江姨在国营饭店打白楚年还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