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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的交易协议达成后，光明车队表现得“信守承诺”，送来了约定的燃油。杨光耀甚至亲自过来探望了一次“仍在休养”的凌岳，言辞恳切，关怀备至，仿佛真心实意想要结交。然而，他越是热情，凌岳心中的警惕就越是高涨。 必须查清他们的底细！被动防御只会落入对方的节奏。 凌岳以“熟悉交易物品能量属性，以便更好绘制符箓”为借口，向杨光耀提出希望能在双方营地交界处“安静感知一下环境”。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杨光耀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只派了两名“护卫”远远地“陪同保护”。 凌岳在凌峰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峡谷中部的一片空地上，盘膝坐下，假装闭目凝神，感知着燃油和那块作为样品的稀有金属。实际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光明车队营地的深度感知上。 精神力如同最细腻的蛛丝，悄无声息地蔓延过去。 越是感知，凌岳的心就越冷。 光明车队的营地能量场，层次分明得令人窒息！ 最核心的区域，那几辆装甲车和大型房车周围，能量波动强烈而稳定，充满了“满足”、“掌控”甚至“贪婪”的情绪，那是杨光耀、影缚及其核心亲卫所在。 稍外围一些，是普通队员的居住区。这里的能量波动复杂得多，混杂着“疲惫”、“麻木”、“谨慎”以及一丝对核心区的“畏惧”和“羡慕”。他们如同工蚁般忙碌着，维护车辆，打磨武器，但眼神深处缺乏光亮。 而最外围，那些最破旧、几乎没什么防御能力的车辆聚集区，能量波动则让凌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里弥漫着浓郁的“绝望”、“恐惧”、“痛苦”以及…深入骨髓的“饥饿”！这些能量波动微弱而颤抖，仿佛风中残烛，其主人的状态可想而知。 这就是所谓的“外围警戒”分明是弃子集中营！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光明车队外围传来。 只见一队约十人左右的“巡游猎人”正在集合，他们装备精良，神色冷峻，为首的正是那个气息阴冷的影缚。而他们的对面，则站着二十多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眼神空洞的男男女女，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和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们被几个持枪的光明队员驱赶着，排成一列。 杨光耀站在一辆车顶，拿着一个简易扩音器，声音洪亮而充满“悲悯”： “同胞们！末世之下，生存维艰！为了‘光明’的火种得以延续，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但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需要有人去承担风险，执行‘外围巡逻’和‘探索任务’！你们的牺牲，‘光明’会铭记于心！这是为了‘大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冠冕堂皇的言辞，却掩盖不住那冰冷的实质——这是要驱赶这些老弱病残去送死！ 那些被选中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被鼓舞的神情，只有麻木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默默接过发放的、几乎没什么用处的简陋武器。 凌岳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就在这时，他的感知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却又被拼命压抑的精神波动——那是源自绝望最深处的、最虔诚也最卑微的祈祷！ 集中精神，愿力的细流汇聚成隐约的信息，涌入凌岳的心间： “…老天爷…祖宗…保佑我的孩子…千万别遇到怪物…” “…让我死得快一点…别被活活吃掉…” “…阿娟…爸爸回不来了…你要好好听他们的话…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只想活着…” “…只要我的死…能换孩子一口吃的…值了…” 这些祈祷，没有怨恨天道不公，没有诅咒逼迫他们的人，只有对亲人最深的牵挂，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以及对“活下去”最卑微、最绝望的乞求！ 这才是大寂灭之下，绝大部分普通幸存者最真实的写照！他们没有强大的序列能力，只能在强者的规则下挣扎，甚至被当作消耗品！ 凌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愤怒和悲凉涌上心头！这根本不是“牺牲”，这是赤裸裸的谋杀！是用同类的血肉铺就自己的生存之路！ 他终于明白了张半仙所说的“血光隐现，怨念缠绕”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那些巡游猎人为何外出“招募”却少有收获——他们根本不是去搜寻物资，而是去“狩猎”零散的幸存者，将他们抓回来，充作这种“消耗品”！ 光明车队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魔窟！ 那支由“巡游猎人”押送、“志愿者”组成的“巡逻队”出发了，如同走向刑场的队伍，消失在了峡谷出口。 凌岳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哥，你怎么了”凌峰担忧地问。 凌岳没有回答，只是对凌峰使了个眼色，两人在“护卫”的“护送”下，沉默地返回了磐石营地。 一回到suv，凌岳立刻将自己感知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半仙。 张半仙听完，沉默良久，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指尖在罗盘上划过，带起一丝血痕（他以精血加深推演）：“唉…老夫之前推算，血光之灾源于内部压迫，竟至于此…以同胞为饵，豢养诡异，实乃伤天害理，人神共愤！其业力缠身，气运如烈火烹油，看似兴旺，实则已埋下自焚之祸根！然其毁灭之前，必如困兽，愈发疯狂残忍。我等…危矣。” 真相大白。 光明车队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黑暗残酷的真相。他们觊觎凌岳的符箓之力，恐怕绝不仅仅是为了治疗那么简单，或许是为了更高效地“饲养”，或许是为了弥补他们那种扭曲力量体系的缺陷。 凌岳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对方的实力远超磐石，而且毫无底线。一旦撕破脸皮，必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他看了一眼车内担忧的家人，又摸了摸怀中那块冰冷的暗金属板。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场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必须被揭露，也必须被阻止。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只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为了不让自己和家人成为下一个被推出去的“饵料”！ 峡谷的风似乎都带上了血腥味，夕阳的余晖将两个营地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