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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投稿经历的人都知道，等待的过稿的日子，非常折磨人。 工作室里的空气，混杂着铅笔屑、墨水与期待、焦灼的味道。 完成了短篇创作后，陈浩东并没有停笔。 而是在张振的建议下，开始储备更多《都市侠影》的概念图和后续情节的分镜草图。 为的是未雨绸缪。 何芷晴则更加细致地整理着工作室的物资，清点网点纸的库存。 确保下一次创作高峰来临时，后勤不会掉链子。 张振则把更多时间，花在了研究香江漫画市场上。 他跑遍了住处和工作室附近的报摊，不仅买《新奇趣》，也买所有能买到的漫画刊物。 尤其是玉郎机构旗下的《金报》、《生报》以及小流氓、李小龙等王牌作品。 他需要深入了解，当前主流漫画的叙事节奏、画风特点以及读者可能的口味偏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振对陈浩东和何芷晴说，“我们要创新，但不能脱离市场的接受度。要在他们熟悉的框架里，打出我们的新意。” 时间终于来到了刊载《都市侠影》短篇的周三。 这天一早，张振便亲自出门。 在最近的一个报摊，买回了三份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新奇趣》周刊。 他深吸一口气，才翻开了目录页。 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新星擂台”栏目赫然在列。标题旁，还配有一行小小的推荐语：“新锐力作！现代都市奇侠震撼登场！” 张振手指微微一顿，翻到对应的页码。 当《都市侠影》那区别于周边其他作品的、更具写实感和现代感的画风映入眼帘时。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印刷效果比预想的要好，陈浩东细腻的线条和何芷晴精心贴制的网点。 大部分都得到了良好的还原。 庙街的烟火气，主角陈小航略带青涩却坚定的眼神。 以及“迅影之力”发动时那极具张力的速度线残影，在杂志的页面上，焕发出别样的生命力。 张振逐字逐句地检查着台词，确认没有印刷错误。 那首他即兴创作的、略带古风又充满戏谑趣味的打斗诗。 印在画面旁边，竟然意外地和谐，为这场现代街斗，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印得……还不错。” 陈浩东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些天，他最大的担忧就是印刷效果，会辜负他的画工。 “何止不错，很好看！” 何芷晴眼中闪着光，仿佛捧着的是稀世珍宝，“我们的作品，真的变成铅字，放在杂志里了！” 张振合上杂志，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眼神依旧冷静：“第一步，我们算是迈出去了。现在，是骡子是马，就等市场的反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室表面平静，其实张振心里无比的骚动。 张振要求何芷晴，每天以读者的身份，去接触不同的报摊老板。 旁敲侧击地打听《新奇趣》的销售情况，以及有没有人，特别提到“新星擂台”里的漫画。 他自己则更加频繁地守着报摊，观察读者购买行为，偶尔甚至会假装不经意地问一句：“这本《新奇趣》怎么样有什么好看的漫画吗” 头两天，反馈寥寥。 《新奇趣》本身销量稳定，但并非爆款。 报摊老板对其中的具体内容，关注不多。 转折发生在周五。 何芷晴下午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张生！我今天在铜锣湾的一家报摊，听到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读者在讨论！他们指着《新奇趣》的‘新星擂台’说，这篇《都市侠影》‘画风好正’，‘个主角好型’，还问老板下期还有没有！” “真的” 陈浩东猛地从画板前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光彩。 “千真万确！” 何芷晴用力点头，“我还特意跟了其中一段，他们好像在模仿里面‘影’出拳的动作。” 张振心中一动，这无疑是个积极的信号。 能引发读者讨论和模仿，说明作品确实抓住了部分年轻读者的兴趣点。 又过了一天，张振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新奇趣》的刘编辑打来的。 “张生，你们那篇《都市侠影》……” 刘编辑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反响比预想的要好。” “哦刘编辑，具体怎么说” 张振按下心中的激动，沉稳地问道。 “这几天，编辑部接到了几通读者电话，还有几封来信，都是询问这篇漫画的。有问主角能力的，有问‘千年教’是什么来头的，还有问是不是会有后续长篇连载。” 刘编辑顿了顿，“最重要的是，这周三的杂志，零售销量比往常提升了大概百分之五。虽然幅度不大，但集中在刊载你们作品的这一期，说明你们的作品确实吸引了一些额外购买。” 百分之五！ 对于一个成熟刊物而言，一个新人的短篇能带动明显的销量提升。 这已经是非常亮眼的成绩了！ “这都是刘编辑您给的机会，和杂志平台的影响力。” 张振适时地送上高帽。 “呵呵，不用谦虚。作品本身质量过硬是关键。” 刘编辑语气更缓和了，“社里开会讨论了一下，觉得你们这个项目有潜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新奇趣》上开一个正式的连载当然，一开始篇幅不会太长，可能每期八页到十页。” 来了！ 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叩响了大门！ 张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非常感谢刘编辑和《新奇趣》的赏识！我们当然有兴趣。不知道具体的合作条件……” “嗯，既然决定连载，稿费可以适当提高，按版面算，每页一百二十元。版权嘛，按照行业惯例，自然是归杂志社所有……” 刘编辑轻描淡写地说道。 “刘编辑，” 张振打断了他，语气温和但异常坚定，“版权行业惯例并不代表完美正当，稿费我们可以按照贵刊的标准来。但是，版权必须归我们‘星时代漫画工作室’所有。这是我们合作的底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显然，刘编辑没料到这个新人，会如此直接地提出版权问题，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在当时的香江漫画界，尤其是对于新人而言。 作品版权几乎默认，归属于刊载平台的。 “张生，你应该清楚，没有平台，再好的作品也难被读者看到。版权归杂志社，是行业惯例，也是对平台投入资源的一种保障。” 刘编辑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 “我理解平台的付出。” 张振不卑不亢地回应，“所以我们可以接受稿费标准由贵刊制定，并且在合作期内，授予《新奇趣》《都市侠影》的独家连载权。但是，作品的所有权、衍生开发权（比如未来出单行本、改编等），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创作者手中。我相信，一个真正有生命力的ip，其长期价值远高于单期的稿费。只有创作者拥有版权，才能更有动力去精心打磨作品，这对我们双方是双赢。” 张振抛出了“ip”、“衍生开发”等在这个时代，还相对前沿的概念。 他赌的就是《新奇趣》并非玉郎系那样的巨头，作风相对开明。 并且确实看到了《都市侠影》的潜力。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张振能感觉到刘编辑在权衡。 过了一会儿，刘编辑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无奈和几分欣赏：“张生，你比很多老江湖都看得远啊……好吧，版权可以归你们，但《新奇趣》必须拥有香江地区的独家连载权，合约期内，你们不能在其他香江报刊连载同名作品。另外，如果未来真的有机会出单行本，我们杂志社要拥有优先发行权。” “没问题！这些条件很合理。” 张振立刻答应。 独家连载权和优先发行权，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范畴。 核心的版权所有权拿到了手，就是最大的胜利！ “那好，我让人准备合约。下周三，你们来编辑部签合同，同时提交第一期连载的分镜草稿审核。连载就从下下期开始，每期十页，有没有问题” “绝对没问题！感谢刘编辑！” 张振斩钉截铁地答道。 挂断电话，张振转过身，看着屏息等待的陈浩东和何芷晴。 脸上终于露出了毫无保留的、灿烂的笑容。 “浩东、芷晴！” 他朗声说道，“《都市侠影》，正式连载，敲定了！” “哇！万岁！” 工作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陈浩东激动地一拍桌子，何芷晴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 眼眶都有些湿润。连日来的辛苦、等待的焦虑。 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稿费每页一百二十元，最重要的是——” 张振顿了顿，加重语气，“版权，在我们自己手里！” 陈浩东和何芷晴虽然对版权的重要性，不如张振认识得那么深刻。 但他们从张振郑重的态度中，也明白这必然是对工作室，长远发展极有利的事情。 “太好了！张生，你太厉害了！” 何芷晴由衷地说道。 “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张振纠正道，“没有浩东的神来之笔，没有芷晴的细致工作和打听来的关键信息，就没有今天的成功。这是我们星时代漫画工作室，全体成员的胜利！” 他走到小冰箱前，拿出三罐汽水，“来，我们以汽水代酒，庆祝这历史性的一步！” “干杯！” 三罐汽水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胜利的号角。 兴奋过后，现实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每期十页的连载，意味着每周都需要稳定的、高质量的产出。 这对于一个仅有三个人的工作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浩东，主笔的压力最大，你需要考虑招个助理，帮你做一些背景填充、清稿之类的辅助工作。” 张振开始部署。 “助理……一时半会儿不好找吧而且要花钱。” 陈浩东皱了皱眉。 “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人才是关键。” 张振看向何芷晴，“芷晴，你除了负责贴网、台词和后勤，也要开始接触一下稿件管理的流程。以后和编辑部对接、催稿、整理原稿，可能都要交给你。” “我明白，张生，我会努力的！” 何芷晴感受到肩上的担子，但更多的是被信任的激动。 “至于我，” 张振继续说道，“负责故事脚本、分镜设计，以及整体的运营和对外谈判。接下来，我们要制定一个严格的工作时间表，确保每周都能准时交稿，而且质量不能下滑！” 目标清晰，分工明确。 工作室的运转，开始从项目制向常规化、流水线化的连载模式转变。 当天晚上，张振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室里，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 拿到了连载合约，只是走出了第二步。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每周十页的更新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读者的期待被吊了起来，如果后续内容，不能持续吸引人。 读者很快就会把作品，遗忘在信息的洪流中。 而且，一旦开始连载，就意味着正式进入了香江漫画这个江湖的视线。 那些盘踞已久的巨头，会如何看待他们这条，突然闯入的“鲶鱼” 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与挑战。 但张振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从马场赌徒到漫画工作室的掌舵人，他走的每一步都看似冒险，实则经过算计。 如今，事业的航船已经拉响了启航的汽笛。 驶出了相对平静的港湾，即将面对真正的风浪。 他拿起笔，在崭新的速写本上，写下了第七章的标题。 也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新阶段。 —— “连载启航，风雨兼程”。 《都市侠影》的传奇，至此，才算真正拉开了序幕。 香江的漫画天空下，一颗新星，正开始闪烁它不容忽视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