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赌协议与灵力私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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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浓重，林闲沿着来路下山，脚步看似平稳，内心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激荡，久久无法平息。 云珩真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闲逸之道”……初代祖师青云子……天道冗余代码……宗门痼疾……变数…… 信息量巨大，几乎推翻了他对青云宗的部分认知。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格外黑心的血汗修仙工厂，没想到其内部竟如此复杂，牵扯到理念之争、派系倾轧，甚至与外界庞大势力勾结。 宗主将他视为“变数”，一枚打破僵局的棋子。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他获得了宗主有限的认可和庇护（那枚云海令），但也意味着正式踏入了高层博弈的漩涡，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回到杂役通铺时，已是后半夜。王卷果然没睡，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地等待着。看到林闲完好无损地回来，他长长松了口气，几乎虚脱。 “师兄！你没事吧宗主他……”王卷急切地传音。 林闲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两人再次溜到那气味浓郁的“战略会议室”。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林闲言简意赅，将云海崖上的对话，剔除了关于“天道冗余代码”等最核心的秘密后，大致告诉了王卷。包括宗主对现状的不满，将他视为“变数”，以及赠予云海令。 王卷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宗主……竟然知道师兄的特殊，非但没有惩罚，反而……支持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所以……宗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王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不完全是。”林闲冷静地泼了盆冷水，“是相互利用。他需要我这把刀去搅局，我需要他的庇护和信息来成长。我们顶多算是……暂时的盟友，而且是在他掌控下的盟友。”他晃了晃手中的云海令，“这东西，既是护身符，也是紧箍咒。” 王卷似懂非懂，但明白了一点：师兄暂时安全了，而且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靠山，尽管这个靠山本身也身处险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卷问道。 “不变应万变。”林闲沉吟道，“继续摸鱼，继续积蓄力量。宗主希望我搅动风雨，但没规定具体方式。在我们足够强大之前，低调发展才是王道。不过，有了这层关系，有些事可以稍微大胆一点了。” 他看向王卷：“尤其是你，御物术不能停，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另外，可以试着接触一下那几个你觉得信得过的、对现状不满的杂役，不用透露太多，只是建立联系，观察他们的品性。” 王卷重重点头：“我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林闲依旧保持着低调摸鱼的作风，但心态已然不同。有了宗主的默许（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他感觉自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的乞丐版，虽然不能横行无忌，但至少底气足了不少。 他更加专注于“万界差评”业务，试图从中获取更多世界本源，加速自身修炼。宫斗世界那边，婉清按照他的“借势”之法，改革推行得越发顺利，那股原生系统的抵触力量被有效遏制，她提供的世界本源也越发精纯。林闲感觉自己的修为稳步提升，距离引气入体那层薄膜，似乎只剩下最后轻轻一戳。 他也抽空研究了一下那枚云海令。令牌材质特殊，内部蕴含的阵法极其玄奥，远非他现在能理解。除了自由出入后山外围和紧急联络宗主的功能外，似乎还带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闲逸之道”的气息，能让他施展【隐身坐垫】和隐匿技巧时，效果更佳。 几天后，林闲再次通过云海令，主动联系了云珩真人。这次会面依旧在子时的云海崖。 月光勉强穿透薄雾，洒在崖顶。云珩真人依旧是一袭青袍，负手而立，仿佛从未离开过。 “宗主。”林闲行礼。 云珩真人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看来，你适应得不错。” “托宗主洪福。”林闲不卑不亢。 “不必客套。”云珩真人直接切入正题，“你此次寻我，所为何事” 林闲抬起头，目光平静：“弟子想知道，宗主口中的‘痼疾’与‘方向’，究竟所指为何宗门如今追求的‘上市’，又到底是什么弟子若为‘变数’，总需知晓，要变的究竟是什么，对手又是谁。”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问题。既然已经上了船，就不能再做瞎子聋子。他需要知道更核心的情报，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落子。 云珩真人深深地看了林闲一眼，似乎对他的直接和胆量并不意外，反而闪过一丝欣赏。 “你可知‘五常仙门’”他问道。 林闲点头。这是修行界公认的五大顶级仙门，势力遍布各界，是真正的巨无霸。青云宗在其面前，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宗门如今，正与‘五常仙门’下属的一个‘投资使团’，进行一场对赌。”云珩真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 “对赌”林闲皱眉。 “赌注，是青云宗的独立经营权，以及……所有弟子门人的未来。”云珩真人缓缓道，“对方赌的是，在他们提供的‘先进管理模式’和‘资源倾斜’下，青云宗能在五十年内，实现‘灵力产出’、‘弟子修为增长率’、‘宗门综合估值’等多项指标翻十倍！若达成，青云宗将获得巨额‘投资’，并纳入五常仙门的‘附属宗门发展计划’。” “若达不成呢”林闲追问。 “达不成”云珩真人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青云宗将丧失独立地位，彻底沦为五常仙门的‘全资子公司’，所有资源、功法、弟子，皆由其支配。而我们这些‘原管理层’，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优化’出局。” 林闲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对赌，这分明是卖身契！而且还是赌上一切的卖身契！ “所以，宗门现在推行的kpi考核、贡献点制度、甚至……‘优化’政策，都是为了达成对赌目标”林闲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不错。”云珩真人颔首，“这是对方要求的‘管理模式’。极致压榨，量化一切，淘汰‘低效’个体，将整个宗门变成一台高效的、追求增长的机器。而‘上市’，则是这场对赌的关键一步。通过引入更多外部资本，提升宗门‘估值’，同时……也将宗门与外界利益更深地捆绑在一起。”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无奈：“我虽极力反对，但太上长老会中，支持对赌者占了大半。他们认为这是青云宗崛起的天赐良机。至于代价……在他们看来，是必要的牺牲。” 林闲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了宗门种种怪象的根源。这不是简单的黑心，而是一场席卷整个宗门的、自上而下的疯狂赌博！所有弟子，都是赌桌上的筹码！ “那‘灵力私有化’又是怎么回事”林闲想起宗主上次提过一句。 “这是‘上市’前的必要步骤。”云珩真人解释道，“将原本属于宗门共有的灵脉、灵气资源，进行‘产权界定’和‘份额化’，未来可以像货物一样交易、抵押、融资。届时，修炼将不再是天赋和努力的问题，更是……灵石的问题。” 林闲感到一阵寒意。这简直就是将修仙彻底资本化！连最基础的灵气都要明码标价！ “现在，你明白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吗”云珩真人看着林闲，“你的对手，不仅仅是赵干、周扒皮之流，也不仅仅是风闻司。而是整个被对赌协议和上市美梦绑架的宗门高层，以及他们背后……来自五常仙门的庞大势力。” 林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局面之复杂，敌人之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宗主希望我如何做” “尽你所能，延缓甚至破坏他们的计划。”云珩真人目光锐利起来，“用你的‘闲逸之道’，去对抗他们的‘奋斗福报’。用你的方式，让更多弟子看清这场赌博的真相。不必急于求成，播下种子即可。我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变数’。” 他再次递给林闲一枚玉符，这枚玉符看起来更加古朴，表面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这枚‘玄龟护符’，可抵挡元婴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慎用。”云珩真人郑重道，“另外，务必小心。五常仙门的‘投资使团’中，混有‘天道总公司’的稽查使。他们对‘冗余代码’异常敏感。你身负此物，犹如暗夜明灯，一旦被其锁定，后果不堪设想。” 天道总公司稽查使！ 林闲心头巨震，接过那枚沉甸甸的护符，感觉接下的不仅仅是一件保命之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无穷的危机。 “弟子……定当尽力。”他沉声应道。 “去吧。”云珩真人挥挥手，身影再次融入迷雾之中，“记住，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林闲握紧手中的云海令和玄龟护符，转身下山。 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重，目光却更加坚定。 前方的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