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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休斯之船是一个着名悖论。 其描述的是忒休斯之船上的零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更换，直到所有的零件都被更换了一遍，那么这艘船还是忒修斯之船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它是从哪一个部件被替换开始不是的呢 如果将那些换下来的零件重新拼装成一艘船，这两艘船中，哪艘才是忒休斯之船呢 当这个悖论飘荡在宏伟的永恒山岳号宴会厅中时，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无可言说的寂静。 基因原体绎枫斜靠在墙角，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从身上溢出。他浑身没有任何一个伤口，但就是无法阻挡这些鲜红的、炽热的液体从身躯上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其汇成了涓涓细流，流淌出几米远后，缓缓凝聚出一个人形来。 威廉架在了二者之间，无畏机甲厚重的金属身躯成为了最可靠的盾牌，像是一堵城墙挡在了原体前方。 另一位原体伏尔甘警惕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亚空间实体，谨慎的俯下身子检查原体绎枫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你感觉怎么样”他说道。 得到的回应只有剧烈的咳嗽声中夹杂的几句嗫嚅，“感到....虚弱.....力量.....背叛。” 药剂师们立马向前靠去，刚刚从治疗室出来的晓岚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跟在他身后的药剂师迅速给他扎了一针麻醉剂，将他直接拖离了现场。 气氛紧张的能滴出水来，威廉凭借自己的威望压住了其他准备杀上来的战士，但是他自己的动力拳已经嗡嗡作响，多管风暴爆弹枪的供弹链微微晃动，和多重强化陶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数年的作战经验帮助他立刻冷静下来，强烈的情感没有击垮他的理智，他打量着、扫描着、怀疑着面前之物。 红色的人形生物渐渐变换颜色，变得和一位普通的原铸阿斯塔特一般无二，目光深邃，站立在前如神圣泰拉皇宫前屹立的精金雕像，沉稳，挺拔，永世不摧。 他缓缓开口，一如当年。 “这个问题，就....像是我拿着你当年穿的新兵侦查甲问你，穿着这套甲的是你，还是葬在石棺里的是你威廉，这是一个巧妙隐藏的陷阱，而你陷进去了。” 无畏的回应只有嘈杂的电子扬声器杂音，在其厚重如铁棺材的强化陶钢上沿，伏尔甘黝黑的脑袋冒了出来，那如岩浆般炽热的火红色双眸中却流露出令人胆寒的冷冽目光。 周遭密布的杀意联结纠缠好似锁死了每一寸空间，以黑云压城之势倾覆而来。 “想一想，如果是一位机械教贤者掌管忒休斯之船，那么每一次零件更换，他会如何记录忒休斯之船改一，忒休斯之船改二.....直到最终所有零件都替换，我们就称之为忒休斯之船改一亿吧。”比无畏机甲矮上好几个头的“绎枫”毫无畏惧，扬起脑袋盯着石棺上散发着鲜红光芒的条状观察窗。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改变，都意味着设计图的变化，需要认真记录下来。禁军同样如此，不过是采用将经历增加到名字上的方法。而普通人，是不会将其对应的概念称之为姓名改一，姓名改.....一亿的。我们对于一个兄弟名字的概念是抽象的，也只能是抽象的。你想想吧，我会称你为无畏威廉，再在后面加上多少年，多少次唤醒的备注吗”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了技术军士的踪影。 体型庞大的无畏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说，这是个陷阱。” “是的，威廉，想一想，现在面前有两艘船，提出的问题是：哪一艘才是忒休斯之船，这个里面隐藏了一个陷阱，那就是题中所说的‘忒休斯之船’，其潜藏了无数个时间段的、无数状态的忒休斯之船，它隐藏了这一点。问题中所求的，到底是抽象概念随时间动态变化中的哪一个切片呢” 一道笑声传来，伏尔甘听懂了。 他指向镌刻着他丰功伟绩的机甲甲板，准确的说是后面那个几乎昏迷不醒的原体绎枫，淡淡说道：“这个陷阱具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默认的唯一指向性。 在一个时空切面之中只能存在一个我这个前提条件下，这个名字只对应我一个人，具有唯一性。所以，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随着我的改变而改变的时候，你们不会去改变这个名字，而是默认改变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譬如我当年自称师长的时候，你们中许多人没有改变称呼我的名字仍叫我绎枫，而是在心中默默的往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里加上了师长的概念。 想想，你能想明白的，这种变化太常见了。 我父母喊婴儿状态的‘绎枫’、老兵喊新兵时的‘绎枫’、你当年喊我的名字、现在喊我的名字，其中这个名字蕴含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我随着时间变化不断成长，而你们口中‘绎枫’二字所代表的意义、所代表的抽象概念，也随着我的变化而不断变化。 而如今，威廉，客观条件已经改变，它不具备唯一性了，这个时空中出现了绎枫在时空上的两个切面，两个不同时期的我。你该做的，重新定义，哪个是哪个。” 虽然绎枫说的是义正言辞气荡山河，但是心中的想法完全是相反的。 ‘幸亏他们没问：如果人类的基因改变了一个，他还是人类吗变化了物无数个之后呢他又是从哪一个开始不算是人类的呢威廉这小子还是懂情况的，听出来了这顿忽悠就是给其他人听的。’ 没有人察觉到他内心的侥幸。 这句话在宴会厅中回荡，只有军团中最年长的老兵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是静止的、机械的、孤立的机械唯物主义所不能解开的，我现在很担心你对于原体的教导，一会儿我和那个原体绎枫对对账。” 在如此漫长的交谈中巍然不动的铸铁型无畏，听闻此言后，罕见的后退了半步，扩音器中的电子杂音也更嘈杂了几分。 无畏眼中的红光闪了闪，灵魂态绎枫的眼睛也闪了闪红光，二者默契的没有揭穿真相。 “但是，”绎枫话锋一转，“我对于我们的应急管理速度还是满意的。”说了这么多，他终于是转过身来，望向整个宴会厅。 在他的身后，是参宴人员用桌布和长桌组成的“临时担架”，看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宴会厅中的其他桌子和桌布也都围在周围，看似是胡乱的堆放，实则构成了街垒型的掩体。 话音刚落，这些由穿着罩袍的参会人员和桌布组成的视觉遮掩体后，十余位具装覆甲的战士一跃而出，手持风暴盾挡在了众人身前。终结者战士和智库堵住了各个通道，手持从军火库乃至是圣物库中紧急调配的重火力武器的毁灭者小队迅速部署在了各个重要位点，组成交叉火力布置的堪称完美。 药剂师们并非不着急，他们只是在首席药剂师司徒瓦尔的命令下等待，选择信任原体伏尔甘的判断。 可以说，威廉之所以说话很少，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包围圈构建完成。 “好了，上面的人也下来吧。” 天花板区域比下面还要热闹。 数位寂静修女、禁军、以及更多的穿着福波斯型马克十动力甲的战士在绎枫开口后显露出身形。 伏尔甘拍了拍无畏机甲壳，略显疑惑的说道：“从灵能角度上来看，他们完全一样。” 火龙之主、火蜥蜴原体伏尔甘乃是一位永生者，每次死亡后过一段时间都会从亚空间复活归来，随着其复活次数的增多，他对于亚空间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既然他发话了，就说明如果有问题的话，也只能是帝皇那个级别的人才能察觉到的了。 （不过.....如果帝皇认可，假的也是真的；帝皇不认可，真的也是假的。伏尔甘绝对忠诚于帝皇......他是帝皇的锤子。） 威廉则显得更加谨慎，“无法排除是恶魔吞噬一个灵魂后对其进行模仿，企图欺诈我们的可能性，我建议......” 绎枫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先抓起来再说。他话锋一转，立刻出言打断了他们。 “你察觉到了吗火龙之主，亚空间。” 伏尔甘微微眯起眼睛，其雄壮的肌肉缓缓绷紧，呼吸陡然急促。 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传遍了所有舰舱。 “红色警报，所有人有序回到岗位。”威廉望向上方，不少禁军和寂静修女从上方一跃而下，开始接替阿斯塔特们的位置。 灵魂态的绎枫重新变化成为一团红色的影子，虽然物理意义上的嘴巴消失了，但是声音还是照常传了出来，“好了，站起来吧，我拒绝了力量的流入，它现在应该回到了你的体内。” 半倚在墙上的原体绎枫站直了身子，怒喝出声：“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另一位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怎么样，先商量个咱俩代号区分一下比如阿尔法瑞斯和欧米岗瑞斯什么的。” “并不需要。”伏尔甘扶着自己年幼的“兄弟”说道：“就叫你绎枫，叫他圣主绎枫好了，或者圣绎枫。” 那团红色的物质很剧烈的波动起来，大有沸腾的意思。与此同时，威廉也急切的出声，“来自帝皇的命令。” 红影冷哼了一声。 就在大家都认为接下来是暂时隔离这个古怪的灵魂，由原体们先指挥舰队处理目前的红色警报时，红影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消失了，就连感知最强大的伏尔甘也只察觉到一闪而过的虚影，他瞬间没入了原体绎枫体内。 这具身体同时发出了两道声音。 “离开我的躯体！” “舒坦” 单纯的灵魂、亚空间实体无法在现实空间内存在太久，物理法则就像是钢筋一样不断穿过他的躯体，来自现实位面的压迫让其灵魂仿佛置身于正在坍缩的恒星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压迫无时无刻不在驱逐他，这一整片空间都在试图将他赶回亚空间。 在进入肉身之后，这些不适完全消失。 帝皇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打造的原体肉身能将亚空间次级神强度的灵魂固定到现实世界之中！ 绎枫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想让我出来，你们应该让寂静修女离远一点，让智库过来.....” 伏尔甘单手背在身后，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寂静修女们都退开。 一位智库脚步匆匆，他收到了相反的命令，一边喊他立刻到指挥室分析情况，一边喊他来原体这边压阵。 来者乃是巴尔斯，控物型系主。 赤色洪流军团经过研究之后，发现灵能者使用的能力，大部分是根据其天赋分的，要学习其他类型的能力不仅困难，而且进展缓慢。而智库是阿斯塔特中的灵能者，军团根据灵能天赋，将其分为了六个派系，分别是控物、预言、传送、元素、读心、血肉。每一个派系的领导者，便被称为系主。 （有些势力将亚空间传送和控物归为一类，毕竟都是移动物体，一个是通过现实世界慢慢悠悠飞走，一个是打开亚空间传送门走而已。） 巴尔斯快步走入大厅，这里的气氛微妙，周围的寂静修女让他感到不适，尽管她们已经退到了墙角，但仍让他脊背发寒，禁军、原体和无畏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 “听说这里需要我的力量，大人。” “哦吼吼，巴尔斯，我从没听你喊过我：‘大人’。” 绎枫突然出现在了巴尔斯身边，和他消失的速度一样快。 这将巴尔斯吓了一跳，一个在数百年前记忆中消失的形象忽然就那么现身于他的面前，用手肘压着他肩甲，斜靠在他的身上。 他无辜的看着圣主绎枫，“大人，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他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灵能屏障完全展开，巴尔斯将自己牢牢裹住，警惕的看着周围。 他怀疑是读心能力的敌人对他进行了心灵幻象施法，这可以说是赤色洪流的智库的标准执行条例，当遇到不理解的事情的时候，先确定自己没被幻象笼罩。 下一刻，他惊惧的发现，本该被屏障弹开的绎枫，居然还风轻云淡的靠在他身上，灵能从他身上穿过就像是穿过自己家一样毫无阻滞。 “看什么你还想弹飞我” 说话的是绎枫，但巴尔斯却迷茫的看向圣主绎枫。 这时候，威廉下达了命令，“巴尔斯，把护盾撑得更大点，封闭声音，我将讲述一些秘密。” 护盾将威廉、两位原体一同笼罩进去，外面的禁军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在谈论什么，因为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无法从唇语判断内容，而发言者威廉......在无畏里。 无畏扩音器可没有唇语。 ..... 当灵能散去之后，巴尔斯的表情定格在了难以置信和怀疑自己真在幻境中之间，伏尔甘低眉沉思，圣主绎枫在审视威廉，而绎枫已经拎着巴尔斯的通讯器开始分析红色警报的情况。 传讯来自隔壁第五军团白色疤痕的原体察合台，内容很简单：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混沌入侵。 “哒。”无畏的机械结构转动起来发出了轻微的金属鸣颤，周围的禁军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一旦有任何变故，他们立刻就会围拢到伏尔甘身边，对其他几人进行讨伐。 他们信任伏尔甘，不仅是因为他是一位忠诚原体，而且因为他曾经在网道战争中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和无数英雄禁军共同奋战，是帝皇敢将后背交给他的“帝皇之锤”。 伏尔甘开口了。 他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最高机密，我之后将亲自带领绎枫面见帝皇，在那之前，不准有任何消息传出去。现在，我们前往指挥室，先解决掉面前的问题。” 禁军罕见的没有表现出异议，而是作为观察者的身份将这一切如实记录下来。 几分钟后，来自察合台可汗的全息影像就投放在了永恒山岳号的指挥室，白色疤痕原体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他的先遣队给他传来的消息简直是骇人听闻。 “你发现了什么吗我的兄弟。”伏尔甘厚重的声音并没有给可汗更多的安慰。 “恶魔星球，至高天正在包围这个星系，抵近侦查的永不复行号鸟卜仪对最先出来的恶魔世界进行了一次扫描，扫描结果是....努凯里亚。” “不可能，努凯里亚没有被拖入亚空间，它现在是一颗死寂星球，不可能有那么多混沌信徒进行献祭和仪式将其拉入亚空间。”伏尔甘双手撑在投影桌上，纵使他皮肤黝黑，此时也能清晰的看见一条条雄壮的肌肉隆起。 圣主绎枫敏锐的抓到了另一个关键词，“等等，‘最先出来的’，你是说还有别的恶魔星球” “第二颗是切莫斯，第三颗是普罗斯佩罗。” 可汗面容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我们发现了九个巨大的亚空间动荡点，我猜测.....那群该死的叛徒伪造了各自军团曾经的母星，现在一齐召唤到了这个星系边缘，妄图狩猎我们。” “可......这里没有任何殖民地，异形已经被我们屠灭殆尽，不存在混沌信徒和祭坛，究竟是什么力量召唤......” “恐怕这并非召唤，而是陷阱。”察合台的双眼泛白，那是他使用灵能的表现，“至高天的狂风已经将我们团团围困，吾等只是尚在风暴之眼的平静之地.....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兄弟。” 绎枫忽然开口说道：“这么大的阵仗，那些叛徒肯定也到了。” “福格瑞姆、安格隆、莫塔里安、佩图拉博.....说不定珞珈也来了。” “三对五。” “不对。”绎枫打断了察合台可汗的话，“如果珞珈在的话，那科拉克斯应该会追过来的，相信你的兄弟。” 全息影像上的粗犷汉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四对五。” “也不对，我们还有一个。” “嗯”察合台表情变得怪异，随后单手按在了自己的佩刀末端，大有准备狠狠将某人揍一顿的架势，他说：“你不要告诉我，身边你身边站的那位（巴尔斯智库）实际上是阿尔法瑞斯。” “很接近真相了。”巴尔斯开口回应了原体的审视，然后..... 一团红色的身影骤然从智库的体内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凝聚成了曾经的样貌。 “你好，基因之父。” 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