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随师赴营,初窥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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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林青就醒了。他没再点灯,直接起身把符袋系紧,铜牌贴在胸口,凉得让他清醒。 九叔已经在院中站着,道袍整整齐齐,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里面是画符用的朱砂、黄纸和桃木尺。他看了林青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道观。门外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旁边站着个穿灰绿色军装的男人,肩上扛着少校衔,腰间别着枪,背着手,一脸不耐烦。 “总算出来了。”那人开口,声音又硬又冷,“将军等你们半天了,赶紧上车。” 林青没吭声,只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路。昨夜下了点小雨,地面湿,但没积水。他记得九叔说过,土色偏黑且不易干的地方,地气容易淤积。 副官见他们不动,眉头一皱:“怎么,还得请轿子抬你们” 九叔这才往前一步:“贫道从不坐快车,走路去更稳当。” “走路”副官冷笑,“三十里地,你还想走着去将军说了,中午前必须到营,误了事你们担得起” 林青抬头看他。这人眼神太直,像要把人钉在地上。他忽然想起昨晚九叔说的话——“现在没有我在后面了”。 他往前半步,站到九叔身侧:“我们赶路,但不乱赶。若路上出事,责任不在我们。” 副官眯起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讲责任” “他是我徒弟。”九叔淡淡接话,“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副官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挥了下手:“行,你们走。我骑马先回去报信。要是迟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说完翻身上马,扬起鞭子,马蹄踢起几块泥点,飞快地朝北边去了。 林青看着那背影远去,低声问:“师父,他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们迟到” 九叔迈开步子:“有些人,不怕鬼,只怕权。他不是冲我们来,是冲‘道士’这两个字来。” 林青懂了。在这些人眼里,画符念咒的都是江湖骗子,能拖就拖,能压就压。 两人沿着土路往北走。太阳慢慢升起来,风从东边吹来,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臭,也不香,像是旧棉被闷久了的气息。 林青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地势。这一带地势低,两边有山,中间一条道,像被夹在钳子里。他掏出随身带的小罗盘,偷偷看了一眼。 指针晃了一下,往东南偏了半格。 他记住了。 走了大概十里,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岗哨。几个士兵抱着枪站在土堆上,帽子戴得很低,看不清脸。有个兵靠在树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睡着了。 林青放慢脚步,假装整理鞋带,蹲下身时悄悄掐了三指,默念口诀测地气。 指尖发凉。 他知道这是阴气重的表现。 “怎么了”九叔在他身后问。 “没事。”林青站起来,“就是鞋带松了。” 九叔没多问,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营地,岗哨越多。每隔百米就有一队兵,有的站得笔直,有的歪歪斜斜。林青注意到,好几个士兵的手都在抖,尤其是左手,像是抽筋,又像是冷。 有个兵突然张嘴说了句什么,声音含糊,旁边的同伙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拽进了哨棚。 林青看得清楚,那兵的眼神是散的,瞳孔不像活人那样有光。 但他没说破。 九叔走在前面,步伐稳定。他知道林青在观察,也没打断。 又走了一段,营地大门出现在眼前。两根木柱撑着铁皮顶棚,上面挂着块牌子,写着“第三防区”四个字,漆已经剥落。 门口站着四名卫兵,全都端着枪。看到他们走近,其中一人举起手:“站住!口令!” 九叔停下:“曹将军邀我们前来做法事,这位是副官刚才骑马先行通报过的。” 卫兵互相看了看,一人转身进岗亭打电话。几分钟后,电话挂断,他走出来:“可以进,但只能去指定帐篷,不准乱走。” 林青跟着九叔穿过大门。营地内部比想象中乱。帐篷排得密,间距不到两米,通风很差。地上铺的是碎石,但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青苔。 空气里的味道更浓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符袋,确认三张试练符还在。 主帐在营地中央,红色帆布搭的,比其他帐篷大一圈。林青扫了一眼,发现它的门朝北偏西,正对着一口井。 他心里一沉。 这种朝向最容易招阴煞,尤其井水常年不换,底下积怨气,最怕有人半夜听见水响却不敢去看。 副官这时候从主帐方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条:“给你们安排了住处,在西角,离主帐远点。将军说了,你们先安顿,下午再叫你们过去。” 林青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五号偏帐”。 “为什么不让住近一点”他问。 “近”副官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将军的参谋吗给你们个帐篷就不错了,还挑位置” 九叔接过话:“偏帐无妨,只要干净、干燥,能设坛就行。” “设坛也得批准。”副官说,“没我的命令,不准动任何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走,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青看着他的背影,拳头在袖子里攥紧了。 两人按指引走到西角。五号帐篷孤零零地立在边缘,旁边是一片废弃的菜地,泥土发黑,一棵菜都没长。 掀开帘子进去,里面只有两张行军床和一张小桌。桌上积着灰,角落还有蜘蛛网。 林青放下包袱,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地面。他蹲下用手摸了摸,掌心传来一股潮气,像是刚洒过水。 “这地方不对。”他说。 九叔站在门口,环视四周:“帐篷朝东,早上能见光,不算最差。但周围太挤,气流不通,加上地湿,容易聚阴。” 林青点点头:“我刚才在路上用罗盘测过,东南角地气紊乱,像是有东西在吸气。” “你看到了什么”九叔问。 “士兵。”林青低声说,“好几个人眼神不对,手抖,有的说话都说不清。还有一个被同伙拖走,像是发病了。” 九叔沉默片刻:“不是病。” “那是” “被人动了神。” 林青心头一跳。他知道这话的意思——有人在用邪法抽走人的精气,轻则精神萎靡,重则变成行尸走肉。 “可是……谁会在这军营里干这种事”他问。 九叔走到桌边,用手指抹了下灰尘:“你觉得副官为什么急着让我们走路为什么安排这么偏的帐篷为什么不准我们乱走” 林青明白了。 这不是怠慢,是隔离。 他们一进来,就被当成麻烦,或者……知情者。 他打开符袋,取出那张银纹黄纸符,轻轻放在桌上。符面微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师父,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查” “不行。”九叔摇头,“没有许可,擅自动符,就是挑衅。他们会以为我们想搞事。” “那怎么办” “等。”九叔坐到床上,“等他们主动找上门。人出事多了,自然会慌。” 林青也坐下,但坐不住。他脑子里全是那些士兵的脸,尤其是那个被拖走的兵,嘴里喃喃的那句话。 他听得清清楚楚。 “井里……有人叫我……” 他猛地抬头,看向九叔:“那口井,不能碰。” 九叔看着他:“你知道要做什么” “先定方位。”林青说,“东南角是阴位,井在西北,正好形成对冲。如果有人在井底做手脚,整个营地都会被牵动。” “然后呢” “我去看看那口井。” “不准去。”九叔语气坚决,“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他们不会让你靠近核心区域。” 林青咬牙:“可总得有人知道真相。” “真相不是靠撞出来的。”九叔盯着他,“是你师父教你画符,还是你自己练出来的” “我练的。” “怎么练的” “一遍一遍改,错了就重来。” “那就记住。”九叔站起身,“你现在不知道全貌,贸然行动就是错。等机会,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林青低头,看着桌上的符。 符纸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他伸手按住,指尖触到一丝寒意。 外面天色渐暗,风穿过帐篷缝隙,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喊叫声,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林青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一角往外看。 几个士兵正抬着一副担架往医疗帐篷跑,白布盖着个人,一只手臂垂下来,手腕处缠着绷带,正往下滴血。 血落在碎石地上,没有马上渗进去,而是像油一样,在石头表面滚成一颗颗红珠。 林青屏住呼吸。 他从未见过血是这样落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