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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亲清政商”关系定调，也为了稳定因人才政策和企业调查而有些浮动的商界情绪，林瀚决定出席由特区工商联组织的一场企业家晚宴。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与会的企业家们神色各异，有对林瀚改革举措真心拥护的实干派，也有在观望风色的投机者，更有一些与旧有秩序捆绑颇深的利益相关者。 林瀚一身深色西装，简洁利落。他发表的致辞很短，却字字千钧：“……特区的发展，离不开在座各位企业家的拼搏与贡献。政府的天职，是服务企业，排忧解难，此谓‘亲’；同时，政府的底线，是依法行政，廉洁自律，与企业家的关系必须清白、纯洁，此谓‘清’。唯有亲清结合，才能营造出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这才是特区长远发展的根本保障！”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但其中多少真心，多少敷衍，林瀚心知肚明。 敬酒环节开始，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很快，那位身材微胖、笑容圆滑的港商赵德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旗下的“永昌贸易”在特区声名赫赫，据说背景很深。 “林副主任，年轻有为，魄力惊人啊！我老赵佩服！”赵德明哈哈笑着，与林瀚碰了下杯，压低声音，“听说最近土地招拍挂又要推出几块好地，我们永昌很有兴趣，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过嘛，这拍卖场上变数多，有时候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希望林副主任在合规的前提下，能适当关照一下，我们永昌必定重重感谢！” 他特意加重了“重重感谢”四个字，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林瀚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没有回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隐约听到：“赵先生，特区的规矩已经立下了。每一寸土地的出让，都必须在阳光下进行，靠的是企业的实力和信誉。如果您对哪块地有兴趣，欢迎在拍卖场上公平竞争。至于‘感谢’，我们只感谢守法经营、为特区做出贡献的企业家。” 赵德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没想到林瀚会如此不留情面，当众拒绝。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笑容掩盖：“呵呵，林副主任原则性强，佩服，佩服！那就拍卖场上见！”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这一幕，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一些真心做实业的企业家暗暗点头，对林瀚的魄力和原则性心生敬佩。而另一些人，则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瀚没有在意这些，他利用这个机会，主动与几位在制造业和科技领域颇有建树的企业家深入交谈，仔细询问他们在融资、审批、用工等方面遇到的具体困难，并让随行的秘书详细记录，要求相关部门限期协调解决。 晚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苏晓晴以报社记者的身份参加了晚宴，她敏锐地观察到赵德明和几个人在离场后聚集在角落低声私语，神情不善。在回家的车上，她提醒林瀚：“这个赵德明，看起来不像善茬。你当众扫了他的面子，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出入要更加小心。” 林瀚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这种魑魅魍魉，躲是躲不掉的，唯有正面击破。” 回到管委会分配的住所，林瀚刚走到门口，脚步便是一顿。门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皱了皱眉，按照规定，这种来历不明的礼物必须上交纪委。 他拿起盒子，准备明天一早就处理。然而，入手的感觉却有些异样，盒子似乎比想象中重。他打开盒盖，里面是上等的武夷岩茶。当他拿起茶叶罐时，罐底粘着的一张折叠纸条飘落下来。 林瀚拾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 “林副主任，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好自为之。”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只有这冰冷的十三个字，在灯下散发着赤裸裸的威胁。 林瀚看着纸条，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威胁，终于从暗处的流言，变成了明面上的挑衅。 他将纸条小心收好，连同那盒茶叶，这将作为明天的又一件证物。他知道，与赵德明这帮人的斗争，已经从理念和利益的层面，升级到了更直接的、带着危险气息的较量。 夜色更深，窗外的特区依旧有机器在轰鸣，但这寂静住所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