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算不出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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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衍的指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拿峡谷先锋！” “转上，推掉一塔！” “kaiser，换线到上路，继续压制！” tg的四人，像一台被强行拧到极限转速的引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轰鸣。 他们在时衍的指挥下疯狂地掠夺着地图上的资源，试图用一座座防御塔的经济去填补中路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们一度成功了。 游戏时间十八分钟，tg推掉了w.w所有的外塔，经济反超了一千。 胜利的曙光似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就在此时。 噩耗再次传来。 楚天的劫在独自一人带线过深的情况下，被w.w三人包夹再次阵亡。 而那个拿到人头的妖姬，也因此补齐了他神装的最后一件。 “完了。” 王子看着右上角的击杀信息，喃喃自语。 “这个妖姬，已经拦不住了。” 游戏时间，二十二分钟。 第三条小龙刷新。 这是决定龙魂归属的关键团战。 “放龙。” 时衍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 “我们打不了。全员撤退，守高地。” 这是最理智，也最无奈的决定。 一个0-6的劫，在团战中的作用无限趋近于零。 而一个神装的妖姬，足以在瞬间蒸发掉己方任何一个c位。 这场团战没法打。 “不。” 一个固执、嘶哑的声音在语音频道里响起。 是楚天。 “这条龙，不能放。” 他操控着自己那个装备烂到可怜的劫，主动地朝着小龙坑的位置靠了过去。 “sky！回来！”林随安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这是在送！” “我知道。” 楚天的声音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了最后也是最冷静的低吼。 “正面打，我们是四打五，我没用。但如果我能用命换掉那个妖姬……”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最艰难的数学题。 “我们就有机会打一个四打四。秦封的装备，能赢。” 他的话没有说完。 就在他踏入河道草丛的瞬间。 晏辞的妖姬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一套行云流水的技能配合着从侧翼包抄而来的打野。 楚天的屏幕第七次变成了黑白色。 他赌输了。 他想用自己最后的价值去做一次豪赌，却连赌桌都没能摸到。 而他的死亡，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w.w在击杀掉劫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启了小龙。 tg被迫接团。 一场四打五的绝望团战，在狭窄的河道里轰然爆发。 “秦封！后撤！拉扯阵型！” “林随安！你去顶住他们前排！” “王子！控制留给霞！” 时衍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像一道冰冷的闪电，试图为这艘即将沉没的战船指明最后的方向。 秦封的个人能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adc在绝境之中打出了匪夷所思的操作，一度将w.w的阵型撕开了一道口子。 胜利的天平似乎在向tg倾斜了那么一丝丝。 然而那个刚刚拿到龙魂状态全满的妖姬，从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角度一个w技能【魔影迷踪】接闪现，跨越了整个战场，精准地出现在了秦封的脸上。 恶意魔印，幻影锁链，能量倾泻。 伤害瞬间灌满。 秦封甚至没能交出自己的闪现，血条便被瞬间清空。 【legendary！】 超神！ 当这个宣告响彻峡谷时，tg的队内语音里死一般的寂静。 主将被斩。 兵败如山倒。 林随安，王子，时衍…… tg剩下的队员，在w.w摧枯拉朽的攻势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偶被逐个撕碎。 【ace！】 团灭！ 屏幕上五个英雄的头像，依次暗淡下去。 只剩下w.w的五人带着龙魂buff，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那座早已不设防的tg的中路高地。 水晶爆炸。 巨大的，血红色的“defeat”字样，印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也印在了每一个tg队员和每一个屏幕前tg粉丝的心上。 输了。 tg常规赛的第二场比赛。 遭遇首败。 以一种最屈辱，最难堪，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方式，输得一败涂地。 选手席上没有人动。 没有人说话。 摄像机的镜头无情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王子的呆滞。 林随安的绝望。 楚天那张埋在双臂间看不清表情的脸。 秦封那双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睛。 最后，镜头停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新人辅助身上。 时衍靠在电竞椅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那刺眼的灯光。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他只是在安静地复盘着。 复盘着这场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第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能计算版本，能计算数据，能计算战术，能计算对手的心理。 但他算不出人心。 他算不出一个顶尖职业选手，在被剥夺了所有尊严后，那颗渴望自我救赎的心，会做出怎样悲壮而徒劳的抉择。 握手环节。 刺眼的灯光下，w.w的队员们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狂欢。 晏辞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先和队长林随安握手，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楚天面前。 他伸出手，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楚天僵硬地抬起手，指尖冰冷。 在两手相触的瞬间，晏辞身体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在他耳边轻柔、残忍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看。” “链子断了的狗，连怎么叫都不会了。” 楚天的身体，猛地一颤。 晏辞松开手，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像个局外人的时衍。 他站在时衍面前，没有伸手。 他只是歪着头饶有兴致地像打量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样，上下打量着时衍。 “echo” 他忽然开口，瞳孔里闪烁着一种戏谑的光。 “你的剧本，很不错。” “可惜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到近乎恶毒的笑容。 “你选错了演员。” 说完，他大笑着转身，带着他的队伍消失在了选手通道的尽头。 只留下tg五人，和一地无法收拾的狼藉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