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河神娶亲（四）雨夜惊变与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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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的祭祀法事一直持续到深夜， 村民们才在刘婆一句“河神已受享，各自归家，紧闭门户，莫问莫听”的告诫下， 怀着满心的恐惧与一丝渺茫的希望，陆续散去。 整个锁龙村仿佛被抽走了魂儿，死寂得只剩下黄河支流那永不停歇的呜咽。 然而，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后半夜，天色骤变，乌云压顶，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落下来，顷刻间便成了瓢泼之势。 雨水哗啦啦地冲刷着黄土房屋，在街道上汇成浑浊的溪流，疯狂地涌向迷雾河。 河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起来，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枯枝，发出轰隆隆的咆哮， 那声音如同万千厉鬼在嘶吼， 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河床的束缚，将整个锁龙村彻底吞噬。 陈默躺在自家土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隆隆， 但让他心神不宁的，不仅仅是这恶劣的天象， 更是白天发现的那些疑点，以及王瘸子那张过分激动的脸。 他总觉得，翠莲嫂子的失踪背后，不是河神。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暴雨声完全掩盖的异响，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院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动， 踩在积水里发出的细微“啪嗒”声， 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刮擦着墙壁。 陈默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赶紧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挪到炕边， 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蹭到窗户底下， 将眼睛死死贴在一条窄窄的窗缝上，向外窥视。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能瞬间将一切照得雪亮。 就在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夜幕的刹那！ 陈默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弓着腰，鬼鬼祟祟地摸向院子角落那间独立的土坯房！ 那是他爷爷的药房！ 里面存放着老爷子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珍贵药材、一些祖传的医书， 以及……不少杂七杂八的旧物。 那黑影对药房似乎极为熟悉，摸到门前， 只是窸窸窣窣地摆弄了几下，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被撬开了！ 黑影一闪身，迅速钻了进去，消失在黑暗的药房里。 贼！是来偷药材的 陈默心头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去叫醒隔壁屋的爷爷。 他蹑手蹑脚地摸到爷爷房门口，轻轻推了推，又压低声音呼唤： “爷爷！爷爷！快醒醒！药房进贼了！” 可奇怪的是，平日里睡眠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的爷爷， 此刻却像是睡死过去了一般，鼾声均匀， 任凭陈默如何推搡呼唤，竟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爷爷这状态太反常了，难道是……中了迷药！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药房里的贼随时可能得手离开。 陈默一咬牙，少年人的血性和对家中财物的守护之心占了上风。 他退回自己屋里，摸黑抄起墙角立着的一根结实扁担， 紧紧攥在手里，然后踮起脚尖， 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雨幕笼罩的院子。 幸好雨下得极大，哗啦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和踩踏积水的声音。 他贴着湿漉冰凉的土墙，一点一点地向药房挪去。 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 只有天空偶尔闪过的电芒，能短暂地照亮屋内的一角。 陈默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门缝，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借着又一次闪电的亮光，他看见那个黑影正蹲在药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背对着门口，正急吼吼地翻找着地上的几个旧木箱。 他动作慌乱，不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偷窃， 更像是在寻找某样特定的东西！ 突然，一道格外耀眼的闪电撕裂夜空， 惨白的光芒瞬间将整个药房照得如同白昼！ 也就在这一刹那，陈默看清了那个黑影的侧脸—— 塌鼻子，三角眼，下巴上还有一颗显眼的黑痣！ 正是村西头的王瘸子！ 只见王瘸子手里正紧紧攥着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土蓝色粗布小包， 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又夹杂着贪婪的神情，正要往怀里揣去！ 可就在这时，王瘸子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门外的注视感，猛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陈默惊恐的眼神，与王瘸子那双在闪电映照下显得异常慌乱、随即迅速被凶狠和狰狞填满的三角眼，撞了个正着！ “小兔崽子！你找死！” 王瘸子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但立刻被更强烈的凶戾取代。 他恶狠狠地低骂一声，竟将刚到手的那个布包往地上一扔， 如同一条被惊动的恶狗，呲着牙， 猛地朝门口的陈默扑了过来！ 那速度，根本不像一个腿脚不便的瘸子！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是求生本能驱使， 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紧握的扁担朝着扑来的黑影狠狠挥了过去！ “呼！”扁担带着风声扫向王瘸子。 王瘸子虽然瘸腿，但年轻时毕竟是出色的猎人，身手和力气远非陈默这半大少年可比。 只见他不闪不避，竟然一伸手， 精准地一把抓住了扁担的另一头，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 “撒手！”王瘸子低吼一声，猛地发力一拽！ 陈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扁担上传来，虎口剧痛，根本把持不住， 整个人被带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脚下被散落的药材一绊，“砰”地一声重重撞在了旁边的药架上！ 那药架本就老旧，哪里经得起这般撞击， 顿时发出一阵呻吟，随即“哗啦”一声巨响， 整个架子连同上面摆放的无数瓶瓶罐罐， 稀里哗啦地倾倒下来，碎裂一地！ 浓郁的药味和尘土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一下动静可就太大了，即使在暴雨声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 “药房那边什么声音！” 隔壁船老大家首先亮起了灯光，传来了惊疑的喊声。 王瘸子在药架倾倒的瞬间就知道彻底坏了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再也顾不上去捡那个掉在地上的、他拼了命才找到的布包，也顾不上再对付陈默，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他转身就想冲出药房，可瘸腿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 加上心慌意乱，刚冲出门口， 就被院子里湿滑的泥泞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哐当”一声从外面撞开！ “抓贼啊！” 船老大披着外衣，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声若洪钟！ 紧随其后的，正是东方泽清！ 他显然是被巨响惊动，连外衣都只是随意披着，动作却快如闪电。 王瘸子被船老大这一声大喝吓得魂飞魄散， 手脚并用地想要从泥水里爬起来逃窜， 可他刚撑起半个身子，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他身前！ 是东方泽清！ 他甚至没给王瘸子任何反抗或求饶的机会，出手如电， 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王瘸子的后颈上！ 王瘸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白一翻， 直接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冰冷的泥水之中，晕了过去。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冲刷着院中的混乱和罪恶。 陈默惊魂未定地扶着门框喘息，看着被制伏的王瘸子， 又看了看闻声赶来的邻居和东方泽清，心中激愤。 他大抵知道了，翠莲嫂子失踪的真相， 或许就藏在那小小的布包， 以及这个夜闯药房的王瘸子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