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劝夫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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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柴爷爷干脆在家属院闭门“苦作”,戴着老花镜,在书桌前写写改改。 终于,整理出一篇大作——《劝夫贤》! 这天中午,老爷子把纸稿郑重其事地递给柴毅,眼神严肃:“大黑!好好研读,背下来,往后照着做!” 柴毅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目光一扫,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劝夫贤》 确定不是《驯夫手册》或者《男德规范》 只见纸上写着—— 《劝夫贤》 吾孙柴毅谨记: 成家立业,当以治室为先。 夫妇为人伦之始,恩爱乃齐家之本。 今撰此文,望汝朝夕诵读,身体力行,习得爱妻之道,做贤惠懂事之夫。 其一,敬妻如宾,言语温软。 妻子入门,便是半身。当以同志相待,凡事有商有量。 不可恃强逞威,恶言相向。晨起问候,晚归知会,出行交代,此乃相处基本之礼。 与妻说话放柔声调,遇事多听她言,不独断专横,给予尊重与体面。 其二,待妻以诚,体察心意。 妻子年少离家,随军不易。 当嘘寒问暖,知她饱饿冷暖,察她喜怒哀愁。 她展眉时陪她同乐,她蹙眉时细问缘由。 将心比心待之,不敷衍、不冷落,身在异乡亦有归属感。 其三,体恤入微,呵护备至。 见她操劳家务,主动搭手分担。知她思念亲眷,多陪她聊家乡往事。 月事期间红糖暖饮,寒冬时节热水早备。须知铁汉柔情最是珍贵,细微之处见真心。 其四,持家以勤,分担尽责。 军中虽多男子当家,亦需学做家务。晨起生火熬粥,晚归挑水扫地。 衣裳破了自己补,饭菜凉了懂得热。工资按月上交,开支明细记清。 买粮挑水不推脱,缝补浆洗要熟练,让妻子少操心、多安心。 其五,修身以德,做妻榜样。 戒除酗酒恶习,不在外游荡逗留。与女同志相处守分寸,不越界不暧昧。 每日读书看报求进步,工作积极争先进,以良好品行与进取态度,做让妻子骄傲的好同志。 其六,相处以和,主动退让。 夫妻难免有争执,先低头者不算输。妻子生气,递杯热茶说句软话。 牢记“妻贤夫祸少”,多夸她的好,少挑她的错,以包容之心维系和睦。 其七,护妻以勇,为她撑腰。 在外是好团长,在家做顶梁柱。有人欺负妻子,要站出来维护。 妻子受了委屈,耐心开解安抚。让全院皆知,这是你柴毅放在心尖上的人,无人能欺。 祖父特嘱: 带兵要狠,待妻要柔。 把对战士的耐心分一半给妻子,把研究战术的用心挪三分理家事。 军中能扛重任,家中能护妻儿,方是真男儿、好丈夫。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负组织期望,不负胡家托付。 一九七五年春 柴毅捏着这几张写满蝇头小楷的纸稿,越看眼睛越控制不住地抽搐。 通篇都是“疼妻”“哄妻”“护妻”,还没等他吐槽,柴爷爷就板着脸,下达了道硬性指标: “这篇《劝夫贤》给我背下来,今晚睡前检查!结合自身实际,明天写篇心得体会!” 柴毅捏着那几张《劝夫贤》,指节都快攥白了,心里的小人儿疯狂咆哮—— 真想把这什么狗屁“夫贤”给撕了! 凭什么那只“坏狗”思想不正,心黑手黑的,反倒要老子这个“老实人”苦学,守男德! 这玩意儿,比他娘的负重越野五十公里还难熬!还心得体会写什么 写如何精准预判“坏狗”的情绪变化,并制定相应的“哄妻作战方案” 美得她! 那小家伙满脑子黄色废料,就该让她好好抄写一百遍《女诫》,学学什么叫温良恭俭让!什么是安分守己才对! 心里天人交战了半晌,疯狂吐槽过后,面对爷爷的“威压”,柴毅终究还是没敢造次。 极其不满,极其憋屈地点了点头,捏着那份“男诫”,脚步沉重地挪回了主卧。 文章不长,背下来不难。 但每一句都戳得柴毅浑身不自在,要让他从心底里“记”住并认同,那根本……可太难了。 柴毅靠在床头,一边捂着隐隐作痛的良心(或者说自尊心),一边硬着头皮死记硬背。 把“敬妻如宾”,“体恤入微”这些字眼反复嚼着,只觉得比背战术手册还费劲。 嘴里念念有词,表情悲壮得像要奔赴刑场。 好在晚上,柴爷爷检查时,总算勉强通过了第一关——背诵。 可这只是开始,磨人的还在后面。 次日一早,柴毅吃完早饭,失魂落魄地飘去团部。 处理完手头上公务,就坐在办公桌前抓耳挠腮,对着一张白纸愁眉苦脸。 熬啊熬啊熬,从上午憋到下午,总算挤牙膏似的凑出五百字心得。 那字里行间,满是被迫营业的敷衍。 晚上,柴爷爷戴上老花镜,仔细审阅。 看完,眉头一皱,直接给撕了个粉碎:“敷衍!空洞!没走心!写的都是些什么屁话!重写,写不出真心实意,就一天一篇!” 柴毅气得胸口发闷,晚上躺在床上,做的梦都是自己在稿纸堆里爬行。 前面飘着“敬妻爱妻”、“体恤入微”一连串大字追着他跑…… 又过了一天,就在柴毅感觉自己快要被“男德”腌入味时,“援兵”到了。 “滴滴滴——!” 院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张大力和李虎牙,开着辆军绿色的解放卡车,风尘仆仆地来了。 他们受柴爹指派,特地从吉省开车,先跑到黑省胡家,拉上胡柒的陪嫁,再一路开赴辽省,送到小院这来。 “慢点,慢点!小心别磕着碰着!” 张大力在车斗上,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个大木箱,朝底下喊道。 车底下,徐进财和谢有才赶紧伸手,稳稳接住这个大箱子,嘴里应着:“放心嘞,大力哥!” 李虎牙在车斗里,把其他包裹,箱子什么的,一件件往车边挪,方便底下人接力。 柴爷爷背着手,站在小院门口,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搬东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轻拿轻放啊!摆到院子里就行。” 四个大男人动作麻利,哼哧哼哧,没多久就把一货车东西全搬进了小院。 大大小小的堆了半院子,裹着红布的物件透着喜庆。 为了少引起注意,引来什么闲话。 柴爷爷挥挥手,对张大力几人说:“辛苦你们了,先回镇上找地方休息,剩下的活儿我们来弄就行了。” 四人连忙点头应下,谢有才跳上驾驶室,发动汽车。 带着张大力、李虎牙和徐进财,开着空货车驶出了家属院。 实际上,早就引起了轰动! 家属院那帮子大妈大婶们,从看到那辆货车开进来时,就扒着自家门框,往外探头探脑,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 一个个假装在自家门口摘菜、晾衣服,眼睛却时不时往柴家这边瞟。 “哟,这是搬啥呢这么大阵仗” 王大婶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 “不知道啊,看那箱子沉甸甸的,该不会是……家具” 李阿姨手里的韭菜都快摘秃了,也没看清具体是啥。 “哎哎哎,走了走了,车开走了!快瞅瞅院里……” 见货车开走,几个胆子稍大的婶子互相使眼色,悄悄往柴家院墙边挪了几步。 可惜,院门关着,墙头又高,啥也瞅不着。 “散了散了,柴老爷子看过来啦!” 见柴爷爷背着手,朝院门口望了望,这才作鸟兽散。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几个大婶凑在一起,踮着脚还不甘心地往这边望。 转身往自家走,路上嘴巴也没闲着—— “这是啥东西啊这么多箱子,看着怪沉的” “估摸着是柴团长要结婚,胡家送来的陪嫁吧” “乖乖,这阵仗可不小,不知道里面都装着啥宝贝”, 附近的家属们,个个眼神里满是好奇,却没人敢凑太近,只远远地瞧着,生怕被柴家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