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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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流川难得轮休。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折叠沙发上，勾起了他骨子里每一丝慵懒的细胞。 他像一滩融化的鼠饼般瘫着，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板，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空白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在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开始变得有些……无聊。 公寓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管道细微的嗡鸣。 对此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捕捉着隔壁的动静。 但今天没有规律的晨练轻响，没有锅铲与灶台熟悉的交响，甚至连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都没有。 莱赫不在。 江流川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失落感，像少了点什么调味料的清粥。 他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敲了敲隔壁的门，果然无人应答。 “唉……”他叹了口气，重新回去，望着天花板。 难得的假期，朋友居然不在，这假放得顿时失色三分。 他摸出通讯器，手指在莱赫的名字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莱赫有自己的事情，或许又在哪个图书馆查阅典籍，或许在熟悉龙门某处僻静角落练习枪盾。 就在他琢磨着是下楼随便买点吃的凑合，还是干脆睡个回笼觉时，通讯器自己欢快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能天使活力四射的笑脸图标。 “流川！流川！放假了对吧是不是很无聊是不是在沙发上发霉快来救命！我发现一家超——级棒的章鱼烧店，据说用了汐斯塔运来的章鱼！一人吃不完，需要饭搭子！” 能天使的声音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瞬间驱散了公寓里略显沉闷的空气。 江流川的耳朵动了动，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点。 虽然这萨科塔咋咋呼呼的，但不可否认，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颗行走的开心果。 “章鱼烧这个点”江流川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你确定不是想把我当垃圾桶处理你吃不完的试验品” “喂！你这叫什么话！本小姐是那种人吗是真心分享美食！来不来不来我找可颂了！”能天使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委屈和威胁。 “来，来，马上来。”江流川笑着应道，从沙发上弹起来。 有免费的美食，还能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至于和能天使逛街……他完全没往别的方向想。 在他心里，能天使是伙伴，是吵吵闹闹却能放心托付后背的“兄弟”，一起啃鸡翅喝奶茶抢游戏币的那种。 她的热情像太阳，让人温暖放松，却不会产生别的涟漪。 两人在约定的商业街口碰头。 能天使果然穿着她那件醒目的红色外套，在灰蒙蒙的冬日街头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她看到江流川，立刻挥舞着手臂跑过来，很自然地就要伸手去揉他那头因为懒得打理而有些蓬松的头发。 “哇！流川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嘛！果然放假就是良药！” 江流川敏捷地偏头躲开她的魔爪，没好气地说： “那是因为昨晚终于没被你半夜的‘美食雷达’通讯吵醒，章鱼烧店在哪儿快点，我饿死了。” “这边这边！”能天使也不介意，笑嘻嘻地在前面带路，嘴里不停地说着那家店如何被她“发掘”，老板如何有性格，配料如何独特。 江流川跟在她身后，听着她叽叽喳喳，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能天使就是这样，有她在，空气里就充满了快活的因子，那些关于父亲、关于感染者的沉重思绪，似乎也能暂时被抛到脑后。 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轻松，无拘无束，就像……就像和自家精力过剩的妹妹出门瞎逛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市，能天使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被糖画摊吸引，一会儿又对吹玻璃的小玩意啧啧称奇。 江流川多半是跟在一旁，偶尔吐槽两句，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笑意。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穿过一条相对僻静堆放着一些杂物的背街小巷口时。 巷子深处那片浓郁的阴影里，一双沉静如湖的碧蓝眼眸，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莱赫其实早就办完了自己的事情。 他本想直接回公寓，却在路过这条巷口时，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他脚步一转，如同融入环境般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巷口的阴影中，像个最专业的潜行者，又像个……好奇心过盛的观察者。 他看着能天使走在前面，活力四射，时不时回头对江流川说着什么，眼神明亮。 而江流川跟在后面，虽然脸上还是那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懒散表情，但眉宇间舒展，脚步轻快，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莱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流转。能天使那毫不掩饰的亲近，江流川那全然不设防的放松…… 这种氛围，与他昨日察觉到能天使那羞涩的在意，似乎又有些不同，更显自然亲昵。 他心中那份属于骑士的严谨与属于“旁观者清”的微妙兴趣再次交织。 能天使小姐的“喜欢”，似乎更多是一种炽热坦率的吸引和关怀。 而流川的“喜欢”，则更像是对于一份珍贵友谊的全然信赖与舒适。 他们彼此需要，彼此照亮，只是那光芒的波长，似乎尚未完全调整到一致的频率。 看着能天使又一次试图去拍江流川的肩膀，而江流川敏捷地闪开，两人如同嬉闹的孩童般在街边笑骂。 莱赫的嘴角，在阴影中，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他看着能天使自然而然地拽着江流川的袖子，看着江流川虽然嘴上抱怨却始终迁就地跟着，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毫无隔阂的斗嘴和欢笑…… 尽管江流川曾明确表达过对能天使是“兄弟情”。 尽管能天使的反应更像是懵懂的好感而非明确的爱情。 但莱赫看着眼前这生动的一幕，依然觉得……颇为赏心悦目。 就像一首轻快的小诗，或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街景画。 这份青春的活力与单纯的陪伴，本身就很美好。 那并非算计，也非忧虑，而是一种纯粹看到美好事物时的愉悦。 年轻的生命，真挚的情感，在这冰冷的冬日里彼此温暖，这本就是值得欣赏的风景。 他就像一个偶然发现珍贵绘本的读者，并不急于翻到结局，只是静静欣赏着眼前生动的一页。 直到两人的身影说笑着拐过街角，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莱赫才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发梢和沉稳的脸上，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甩掉那片刻不合身份的“沉浸”。 该回去了。 或许，晚上可以试着做那道能天使提过，据说流川会喜欢的芝士焗菜。 至于刚才所见所感，就让它作为一段有趣的小插曲，封存在骑士冷静自持的外表之下吧。 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迈开平稳的步伐，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脸上早已恢复了惯常的令人心安的沉静。 只有那双碧蓝眼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温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