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流海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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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年1月1日，下午六点十七分。 哥伦比亚，特里蒙市，海渊国际总部顶层办公室。 江流海站在他那标志性的落地窗前，深灰色的眼眸倒映着下方街道上庆祝新年的人群。 彩带、气球、欢笑声，这些属于普通人的喧闹与他所在的这座寂静的云端堡垒格格不入。 他身后，宽大的黑曜石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三份文件夹，每一份的封面上都印着“已审阅已批准已执行”的烫金印章。 黎博利族助理站在办公桌旁，手中捧着终端，声音平稳而清晰地汇报： “先生，一月份所有既定议程已全部完成，与雷神工业的专利交叉许可协议提前三天签署； 乌萨斯北部矿场股权收购案的尽职调查已于今晨收尾； 维多利亚分行第三季度审计报告已复核完毕，哥伦比亚本土的三项新兴产业投资……”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前那个挺拔的背影：“所有工作均按预定计划完成，部分项目甚至超额达成预期指标。” 江流海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满意。 这很少见。 在他的记忆中，江流海永远在追求更高效率、更优结果，完成既定目标只是底线，从未有过“满意”这种情绪。 “所以。”江流海缓缓转过身，灰色眼眸落在助理身上，“一月份，我没有必须亲自处理的公务了，对吗” 助理推了推金丝眼镜：“理论上是的，先生，除非发生重大不可预见事件，否则您接下来的日程是空的。” 说“空的”这个词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试探。 江流海沉默了片刻。 办公室内只有空气净化系统轻柔的嗡鸣。 窗外，新年的烟花开始零星地升上天空，在黄昏的天幕上炸开短暂的光彩。 “准备一下。”江流海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我要去龙门。” 助理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自从那次关于少爷和能天使小姐的汇报后，老板就明显调整了工作节奏，但亲耳听到这个决定，还是让他心中泛起波澜。 “是，先生。”助理立刻回应，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我立刻安排专机，特里蒙直飞龙门需要……” “不用专机。”江流海打断了他。 助理的手指停在半空。 “先生”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困惑，“那您的意思是……民用航班还是说，通过我们在龙门的子公司安排……” “都不用。”江流海走到办公室中央那片空旷的区域，缓缓抬起右手。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助理的呼吸屏住了。 他见过老板在极少数需要亲自处理“麻烦”的时候。 那都是迅捷、高效、目的明确的能量运用，他还从未见过老板如此仪式感的起手式。 江流海的掌心开始泛起微光。 那不是常见的元素色光，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暗银色光芒。 光芒中，无数细若尘埃的银色粒子凭空涌现，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开始按照某种复杂的规律聚合、排列。 空气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办公室内的灯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场干扰。 助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团正在成形的光芒。 银色的粒子越聚越多，逐渐勾勒出轮廓。 先是流线型的外骨骼框架，然后是复杂的关节结构，接着是覆盖表面的装甲板。 最后是那些镶嵌在关键位置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节点。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当光芒散去，两套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战甲静静矗立在办公室中央。 它们通体呈现暗银色，表面有着细腻的金属质感纹理，关节处是黑色的柔性连接材料。 胸口的核心位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内部有光流缓缓旋转的能量核心。 头盔的设计简洁而凌厉，面罩是全覆式的暗色镜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最令人震撼的是它们的完成度。 这绝非粗糙的能量造物，而是精密到每一处细节、每一道接缝都严丝合缝的……艺术品。 助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您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怀念的复杂情绪。 江流海没有回答。 他走到其中一套战甲前，战甲的胸甲自动打开，露出内部的承载空间。 他转身，向后靠去，战甲便如同有生命般“吞没”了他，装甲板依次闭合，严丝合缝。 另一套战甲也以同样的方式将助理包裹。 面罩亮起，幽蓝的数据流在视野中快速刷过。 “系统自检完成。” “神经链接稳定。” “能量核心输出正常。” “飞行系统待命。” 冰冷的电子音在头盔内响起。 江流海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丝毫延迟。 “还记得怎么用吗”他的声音透过战甲的内置通讯传出，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重低音。 助理深吸一口气。 战甲的维生系统将纯净的氧气送入面罩。 “记得，先生。”他回答，声音里压抑着一丝兴奋，“1090年在玻利瓦尔边境那次，还有1092年处理维多利亚那起‘事故’……” “那就好。”江流海打断了他的回忆，“我们走。” 他走到落地窗前。 厚重的特种玻璃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新年的寒风瞬间灌入办公室，卷起桌上的文件。 烟花的光芒和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江流海没有犹豫。 他向前迈出一步踏入了四百米高空的虚空。 战甲脚底的推进器瞬间点亮，幽蓝的等离子流喷涌而出，托住了下坠的身形。 助理紧随其后。 两套战甲悬停在特里蒙的夜空中，下方是璀璨的城市灯火，上方是渐暗的天幕和初现的星辰。 “目标：龙门。”江流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航路已规划，预计飞行时间：四小时十七分钟。 跟紧。” 话音落落，战甲背后的主推进器全功率启动！ “轰——！” 两道幽蓝的光轨划破夜空，如同逆行的流星，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速度在几秒内就突破了音障，但战甲内部的惯性阻尼系统将过载完美抵消。 助理只感觉到轻微的推背感，视野中的特里蒙市迅速缩小，化作一片镶嵌在大地上的光之海洋。 他们穿过云层，来到平流层。 下方是翻滚的云海，上方是深邃的星空。 新月挂在东方的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先生。”飞行进入巡航状态后，助理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一直想问这材料……您到底是怎么……” “等价交换。”江流海简略地回答，“一种高阶应用，将能量转化为具备特定结构的物质。 原理很复杂，需要精确控制微观粒子的排列。”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解释如何泡一杯茶。 助理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老版的一个特殊能力，否则也不可能在哥伦比亚这个崇尚科技与资本的地方，将海渊国际打造成如此庞然大物。 但无条件使用源石技艺并将能量直接转化为一套完整的高科技战甲……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源石技艺”的认知范畴。 这更像……魔法。 “觉得不可思议”江流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有一点，先生。” “这片大地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江流海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平静无波。 “乌萨斯的‘内卫’能用肉体承载‘国度’的力量。 拉特兰的守护铳能锁定灵魂。 炎国的那些老怪物能活上千年……相比之下，造两套战甲，不算什么。” 助理听到后点了点头。 战甲在夜空中稳定飞行，推进器划出两道平行的光轨，在云层上方延伸向远方。 “先生。”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这次去龙门……打算怎么和少爷接触”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不接触。”江流海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简洁。 助理愣了一下：“那您……” “看看。”江流海说，“看看他生活的城市，看看他选择的路，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助理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什么 好奇担忧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情感 “那战甲……” “会处理好的。”江流海说，“龙门有我们的人，战甲会交给他们保管，我们需要的是两套不起眼的身份和住处。” “我明白了，先生。” 对话到此为止。 两人沉默地在夜空中飞行，只有推进器低沉的嗡鸣和呼啸的风声作伴。 助理透过面罩，看着前方那套领航的战甲。 江流海的背影在星光和推进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无比坚定。 这个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男人，这个被外界称为“孤高之龙”的强者，此刻正以这种近乎荒诞的方式飞越半个泰拉大陆。 只为了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助理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少爷还很小，江流海偶尔会把他带到办公室。 那个小小的有着柔软黑发和毛茸茸耳朵的孩子，会趴在落地窗前，指着下方的城市问：“爸爸，那些亮亮的是什么呀” 那时的江流海，语气会比现在温和一些。 “是灯，流川。” “为什么要点灯呀” “因为天黑了，人们需要光。” “那爸爸为什么不点灯” “……爸爸这里，一直很亮。” 回忆戛然而止。 助理轻轻叹了口气。 战甲继续向东飞行，穿过云层，越过山峦，下方的大地从哥伦比亚的平原逐渐过渡到玻利瓦尔的丘陵，再到维多利亚的田野。 四小时十七分钟。 当龙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时，时间刚好是晚上十点三十四分。 那是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的移动城邦，如同趴伏在大地上的钢铁巨兽，无数光点在它的表面流动、闪烁，勾勒出街道、楼宇、广场的轮廓。 即使在夜空中俯瞰，也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活力。 江流海降低了飞行高度和速度。 战甲悄无声息地滑翔，如同夜行的猛禽，向着龙门边缘一处预设的坐标点降落。 “先生。”助理最后确认，“降落地点已确认，接应人员已就位，您确定……不直接去见少爷吗” 江流海沉默地看着下方那座城市，那座他儿子选择停留、挣扎、成长的城市。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战甲的面罩，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低沉回响： “先看看。” 三个字。 简单，却重如千钧。 战甲调整姿态，推进器光芒收敛，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向着龙门的边缘悄然落去。 新年之夜，龙门依旧喧嚣。 没有人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夜空之上，一位父亲跨越了半个大陆，只为了在暗处，看一眼儿子走过的街道。 而此刻，正在公寓里用那面“折光”盾牌练习基础格挡动作的江流川，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困惑地看了看紧闭的窗户。 “奇怪……暖气开得挺足的啊……” 摇摇头，他继续举起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