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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刚多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力气能如此之大，仅凭一人之力就将歌莉娅神殿的大门推开数米。神殿内，挤满了前来避难的平民，甘比烈雇佣兵团的团员们马上站起。「准备走，快。」刚多林双手撑着膝盖，唇边的一些唾液滴到地上。「凯旋堡已经守不住了！」 众人鸦雀无声，仿佛和神殿内那巨大的歌莉娅女神一样，都成了雕像。布莱克合上手中的一小本诗集，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身。「你不要紧张，刚多林。放慢语速，再说一遍。」声音的来源是花岗岩所雕刻的歌莉娅神像，人们抬头望去，发现女矮人罗琳坐在半跪的神像抵着膝盖而伸出的手掌上。「凯旋堡已经丢了，帕法海姆的士兵全体后撤。」 「是团长命令我们撤退吗」他摇头。「我们必须要等到他的指令才可以……」矮人刚多林喘了两口气，干脆直接坐到地上。「你听我说，罗琳。凯旋堡已经变成了一堆篝火，而里面烧的就是人类，还有矮人。」他咽了口唾液。「至于甘姆霖，我不知道他在哪，是否还活着。」 「那我们就应该再等等。」刚多林没答话，直接躺倒在地上，打算休息片刻。一位佣兵不安地说：「既然城堡都丢了，那或许团长也……」 「别再说了。」女矮人呵斥他。 神殿的大祭司有些胖，身着宽松的衣服，光滑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特制的帽子，以彰显身份。他像鸭子一般摇晃身子，来到刚多林身边。「先生，能否跟我说说外面的状况」 矮人咳嗽两声。「地狱。」「我已经听了这个词很多次了，矮人先生，就在今天。我想知道一些具体的状况。」大祭司在他旁边蹲下，轻得像鹅羽。 「那你为何不自己出门看看呢，大祭司」刚多林睁开一只眼，不太耐烦。「我噢，我当然不行了，这不方便。」他笑得很圆滑。「我可是大祭司，要守着女神的。」 矮人从鼻子里哼哼，却哼了个屁。虽然不响，但也尴尬。「我碰见了一群疯子。」他简要地说。 刚多林先前没见过公寓，所以对这些有五到六层高的建筑挺感兴趣。他带头爬上楼梯，身后的队员跟得歪歪扭扭。矮人不适合走楼梯。 「现在该怎么办呢，刚多林」一个背着短弩的矮人指着公寓的走廊。「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门我们应该去哪一个」 「这里面每一间都住了人吧，也就是说都是独立的小房子。」刚多林叉着腰，思索着。「看来每个屋子都要派人！你们，每三人一组对应一个房间，多出来的人去后面的公寓！『顽石』，『走音』！」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名雇佣兵。「你们就跟我来！」 顽石，人如其名，矮人中的坦克，他提着的那把弯刀是按照人类的身量所打造，刚多林双手挥动都感觉吃力。而走音，不是因为她唱歌五音不全，而是她说话都会走音。她来自罗威芬边境的一个不知名的部落，那里的矮人语依旧保留着许多远古的音调，让新时代的矮人时常听得歪头歪脑。这位年轻的女孩正在学习成为一名及格的矮人战士。才爬了两层楼，走音就已经得扶着栏杆，拖着双腿缓慢上爬。顽石看不过眼，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每踩一步，脚下的木板都传来闷响。爬到了六楼，刚多林选了过道尽头的一个房间，一脚将门踢开。 一眼望去，屋子里似乎没人。厨房正对着大门，能看出来经过一番收拾，但略显匆忙。他的目光扫过简陋的橱柜，上面放着一些陶罐，还有不知名的药草，连成串的洋葱被挂在灶台右边的窗户上。他站在门外，没进去。（少了些什么。）他重新审视着厨房。（少了什么东西厨房里面应该还有一些东西，但这儿没有……） 「怎么了，刚多林」顽石将走音放到地上，但不甚温柔。「没什么。」他以为自己多虑，朝门口迈出一步。（是刀！）他突然醒悟。 刀马上就来。她早就在房门后恭候多时，一直期待着刚多林迈出这一步。久经沙场的矮人完全是通过肌肉记忆，弯下身子，躲开菜刀毫无准头的劈砍，然后用自己厚实的肩膀将暗杀者撞到墙上。「哎哟！」刺客扔下手中的武器，一手捂着腰，一手捂着后脑勺。「好痛啊，老天！」 刚多林拔出腰间的手斧，两步跨到这个有些丰满的女人身边。「你是谁别扯废话，回答我。」 女人睁开眼，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是个矮人。「我……」她看到刚多林身后的顽石，吓得舌头打了好几个结。「你……你们又是谁！」她的双手赶紧护着脸。 「是南是北！快说。」矮人用斧子抵着她下巴，虽然他并不认为对方会是哥德玛人。「南……」女人一开始不太懂他的意思。「噢，噢！北！不是南！」她白净的双手在眼前挥动，首饰响得叮叮当当。「我是北方人！辛西亚人！不是哥德玛！」 刚多林没有收回斧子。「那你为什么要躲在门后面伏击我」他仔细端详眼前的人类女性，觉得她还算年轻，但是妆容很重。「呃……」这女人似乎一被质问，就说不上话。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呀，先生。」 「这房间后面还有人吗」矮人往后跳了一步，斧子举在面前。「有的，先生。」女人颤颤巍巍地起身，打开房门。「是我的房客。」 两名布裙破烂的妇女从杂物间里出来，其中一位头上绑着头巾。浓妆女把门拉上，眼角一直不放过房间角落的一个储物箱。三人排成一排，低下头。「你们三个住在一起」 三人点头。（糟。）刚多林心想，（她们连话都不敢多说。） 「你会放走我们吗」浓妆女抢在矮人问下一个问题之前发问。头巾女用肩膀撞撞她，表情愠怒。「我们不会为你们做事，也不会投降，先生。但我看你好像并不坏，所以，你能让我们走吗」 刚多林终于明白她们紧张的原因。「请原谅我还没说明我们的身份。」他说，「我和你们一样，帮北方的。」 浓妆女只会把自己的眼睛瞪得老大，表达自己的难以置信。头巾女当场下跪，嘴里飘出的是对歌莉娅女神的祷词。剩下那名妇女呆呆地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