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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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与压抑的监控中悄然流逝。 西北工业区的死亡脉动日益清晰，圣序教会的光铸穹顶下日夜进行着净化方案的推演与圣光的祷告，军方地下堡垒中则不断传出新兵训练的口号与机器运转的轰鸣。 而“天上人间”安全区，也在杜扬的统筹下，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全力运转：防御工事被进一步加固，艾琳娜带来的风铃堡战士迅速融入了巡逻与突击小队，田甜的召唤兽灵网络覆盖范围扩大，基兰医师带领的医疗队甚至开始尝试利用变异植物和有限的库存，研发对抗亡灵死气侵蚀和低级感染的药剂。 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平静，笼罩着整个仙境岛。 直到某一天，刘唯栋在核对由旧世界电子日历转换的日期时，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喃喃道：“今天……是除夕了” 这个词汇对于许多在末日中挣扎求生的仙境岛原住民来说，有些陌生。 但对于杜扬、刘唯栋，以及安全区内不少来自龙国的幸存者而言，却瞬间勾起了深埋心底的、关于团圆、温暖和爆竹声声的记忆——尽管那些记忆如今已被血色和废墟覆盖。 消息悄然传开，安全区内弥漫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对过往温馨的无限怀念，有对逝去亲人的深切哀思，也有在末日中劫后余生、与新的“家人”团聚的微小庆幸。 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完成手头必要的工作后，开始尝试用有限的东西装点这个特殊的日子：有人找出珍藏的、褪色的红纸，笨拙地剪出歪歪扭扭的窗花贴在加固的玻璃窗内侧；有人用相对干净的布头缝制小小的、象征性的福袋；厨房则拿出了储存的、最后一点用于特殊节日的面粉和风干的肉类，准备尽可能做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在这股淡淡的、悲伤中带着希冀的氛围里，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沉默，甚至有些游离——楚然。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 楚然换下了那身便于行动的黑色战斗服，罕见地穿上了一套相对干净、样式简单的深蓝色衣裤。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离开了热闹起来的主楼区域，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用一块素布包裹的包裹，朝着安全区后山一处相对僻静、可以俯瞰部分度假村旧址的山坡走去。 那里，立着几块简单的石碑。 是安全区建立后，为那些在初期保卫战、搜寻物资中牺牲的同伴设立的衣冠冢或纪念处。 其中一块较新的石碑前，没有名字，只刻着一把简笔的匕首图案——那是楚然亲手刻的，为了纪念她死在末日爆发初期、死在“天上人间”主楼七楼的男友，小宇。 就在楚然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山坡的小路时，主楼二楼的窗边，杜扬和徐晓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去看小宇了。”徐晓轻声说，语气里充满了理解和感伤。 关于楚然和小宇的事，在安全区高层中不是秘密。那个开朗的男孩，在末日降临、楚然还未完全掌控自身变异、甚至偶尔会陷入狂暴时，始终不离不弃。 最终，在主楼清理变异罗威纳毒犬的战斗中，为保护当时被毒液溅射威胁、动作稍滞的楚然，被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击中，在楚然怀中痛苦死去。 也正是小宇的死，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敲醒了当时还在人性与兽性间挣扎的楚然。 杜扬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楚然消失的方向：“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有些伤痛，需要独自面对和祭奠。” 徐晓依偎进杜扬怀里，低声道：“有时候觉得，末日就像一场最残酷的梦。楚然和小宇，末日前还是来仙境岛度假的幸福情侣吧坐飞机，看风景，计划着未来……转眼间，就是生死永隔。就像我们，谁能想到……” 杜扬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声音低沉却坚定：“正因为失去过，才知道守护眼前人的可贵。晓晓，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徐晓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两人静静相拥，看着窗外逐渐点起的、稀疏却温暖的灯火，以及更远处那片被黑暗和未知威胁笼罩的废墟世界。 后山坡上。 楚然来到那块刻着匕首的石碑前，静静地站了很久。 山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下方安全区隐约的、准备食物的微弱喧闹声。 这声音非但没有打破此地的宁静，反而衬托得这里更加寂寥。 她蹲下身，打开素布包裹，里面是几块保存尚好的饼干，一小瓶净水，还有一把擦拭得锃亮、样式普通的战术匕首——那是小宇以前常用的。 将东西一一摆放在碑前，楚然没有哭泣，甚至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她只是伸出那只变异后覆盖着细密鳞片、指尖锋利的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冰冷的刻痕，动作是罕见的轻柔。 “小宇，”她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对老友叙旧，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快一年了。下面那个安全区，今天过年……有点吵，你别嫌烦。” “杜扬那家伙，把这里弄得还不错，比我们刚来那会儿像样多了。就是……事情越来越多，敌人一个比一个麻烦。”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有时候执行任务，潜入阴影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末日前，咱们在飞机上，你指着窗外的云海，说像，傻乎乎的。” 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了平直。 “毒犬那东西……我现在能轻易干掉一堆。可惜，你看不到了。”她的手指停在匕首图案上，“要是你在，肯定会啰嗦我，让我别总冲在最前面吧就像以前打游戏那样。” 山风似乎大了一些，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