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步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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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初步沟通 晨光漫过石屋的窗棂，在草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陈安端着一只热气袅袅的陶碗，步履轻缓。 墙角草垫上，那条黑犬在他走近的刹那已然苏醒。它抬起头，耳朵敏锐地轻颤一下，幽亮的眼睛在薄雾般的晨光里犹如两粒温润的琥珀，清晰地映出陈安的身影。 它不曾吠叫，只是用这样一种沉默的苏醒，表达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守候。 那对棕黑色的眸子不再涣散，清澈如深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与陈安的身影。 它没有试图起身——脖颈的贯穿伤虽被新生肉膜覆盖，稍大的动作仍会牵动未愈的肌理——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沉静地追随着陈安的一举一动。 陈安将温热的肉汤碗放在它触爪可及的石板上。 黑犬的鼻翼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嗅闻着空气中的某种味道。它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呜咽，那声音低沉而婉转，仿佛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这声呜咽的尾音拖得很长，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又像是在向陈安传递着某种信息。 黑犬并没有立刻低下头去啜饮，而是抬起了它那深邃的眼眸，与陈安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水的渴望，又似乎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眼神里没有野兽的懵懂，只有一种近乎智慧的沉静。 陈安蹲下身，指了指陶碗：“喝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黑犬的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它低下头去的动作被刻意放得极其缓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幅度都经过精确测量。 粉色的舌尖轻轻卷起碗中温热的汤汁，随之而来的是小心而节制的吞咽。它始终记得脖颈上的伤痛，每一次俯首都极为隐忍，将那可能引发的刺痛化解于无形的谨慎之中。 如是几次后，它却忽然停下，重新抬起头，湿润的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热气。 它望向陈安，喉咙里滚出一串短促而低柔的咕噜声，那声音里不含痛苦，倒更像是一声满足又带着感激的呜咽，仿佛在回应他先前那番温柔的安抚。 陈安心头一震。这不是本能的进食反应，而是理解后的回应。他试探着伸出手，掌心向上，停在黑犬鼻尖前寸许：“疼吗” 黑犬的目光落在他掌心，沉默片刻，忽然极轻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微小，却清晰无误。 陈安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可紧接着，它又用缠着绷带的前爪，极其缓慢地指了指自己脖颈的伤处，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轻哼。 这一指，彻底击穿了陈安最后的疑虑。 他望着它通体漆黑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缎子般的光泽，想起它重伤濒死时蜷缩如墨团的模样，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以后……就叫你‘小黑’，可好” 黑犬——不，小黑——的耳朵倏然竖起。 它凝视着陈安，棕黑色的瞳孔里似有流光掠过，仿佛在咀嚼这个名字的分量。几息之后，它喉咙里滚出一声温顺的、近乎叹息的呜咽，尾巴尖在草垫上极轻地扫了一下，如同盖章的印信。 陈安瞧着它那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眼底含着笑意，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先是悬停片刻，而后才轻柔地落向小黑耳后那片最为细软厚密的绒毛。 当指腹真正触碰到那份温暖的柔软时，他的动作愈发轻缓，如同抚过一件稀世的珍宝。 指尖触及时，小黑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未躲闪，反而顺从地低下头，任他抚摸。掌心传来温热而坚实的触感，绒毛下是强健的肌理，即便重伤未愈，仍能感受到蛰伏的力量。 “小黑，”陈安低声唤它，指尖轻挠它耳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小黑喉间溢出满足的咕噜声，甚至主动将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绷带下的身躯彻底放松，如同卸下千斤重担。 随后的几日，默契在无声中滋长。 当陈安为小黑换药时，它似乎能够理解陈安的意图，会主动地侧过身子，将需要处理的伤口暴露出来，仿佛在配合陈安的治疗。 陈安轻柔地揭开旧的纱布，仔细地清理伤口，小黑则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的挣扎或抗拒。 而当陈安在火塘边熬煮肉汤时，小黑会安静地守在一旁，它的目光紧随着那蒸腾的热气，仿佛能从那热气中嗅到肉香。 它的尾巴不时地轻轻摆动，显示出对美食的期待，但它始终保持着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陈安。 当陈安在院子里劳作时，小黑也不会闲着。它会趴在草垫上，眼睛却始终盯着陈安的一举一动。 无论陈安走到哪里，小黑的视线都会如影随形。偶尔，陈安会突然回头，而每一次，他都能与小黑那沉静而专注的目光相遇，仿佛小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 最令陈安惊异的是小黑的学习能力。 当他用陶碗盛水放在它面前，说“喝水”时，它立刻低头啜饮；当他指着院门摇头说“不可出”，它便收回望向院外的视线，转而蜷回草垫。 他甚至记得，有一回自己专注于捣药，一不留神，那根光滑的木槌便从案几上滚落，在砖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陈安的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原本安静伏在一旁的小黑却已动了。它只是稍稍探出身，用那只毛茸茸的前爪极其灵巧地向前一拨弄，木槌便又咕噜噜地滚了回来，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脚边，仿佛从未离开过。 到底是什么来历”陈安抚着小黑颈侧新生的皮毛，低声呢喃。 小黑的回应是将下巴搁在他膝头，阖上眼，发出安稳的呼吸声。 安全区的屏障在日光下流转着淡银微光，将院外的洪荒隔绝成模糊的背景。 草垫上，一人一犬依偎在火塘边，跳跃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墙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剪影。 陈安望着小黑沉睡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在这危机四伏的洪荒，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三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