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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的商业奇谋,如同在周扒皮精心编织的封锁网上,用一根烧红的铁签,烫出了一个嗤嗤冒烟的窟窿。云漠县不仅没有在封锁中萎缩,反而靠着“饥饿营销”和黑市渠道,赚得盆满钵满,换回了大量急需的物资。这消息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下抽在周富贵的心上,让他坐立难安,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这群穷骨头,是要上天啊!”黑水城县衙后堂,周扒皮气得将刚端上来的参汤连碗砸在地上,汤汁四溅,“苟师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盐哪来的铁哪来的钱!” 苟师爷吓得面如土色,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小的……小的也没想到,那陈野小儿如此奸猾,竟然……竟然玩起了囤积居奇、故弄玄虚这一套!更可恨的是,镇北堡那边明显偏袒,还有不少要钱不要命的商贩暗中与他勾结……” “废物!都是废物!”周富贵一脚踹在苟师爷肩膀上,将他踹了个趔趄,“他陈野能勾结,你就不能斩断他的爪子!给我查!往死里查!是谁在暗中给他送货查出来,老子扒了他的皮!” 发泄了一通,周富贵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更加恶毒的光芒。他意识到,常规的商业打压和谣言中伤,似乎已经奈何不了那个诡异的陈野了。必须下更狠的手,打在他的七寸上! “云漠县现在靠什么活着不就是那点羊毛和辣酱吗”周富贵阴恻恻地自语,“羊毛需要人手处理,辣酱需要辣椒和盐……如果,他们没了生产这些东西的地方和人呢”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卑劣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苟师爷!”他厉声喝道。 “小的在!”苟师爷连滚爬爬地起来。 “去找人!找那些真正亡命徒!不是黑皮那种废物!”周富贵压低声音,面目狰狞,“让他们夜里摸进云漠县,不要杀人,目标有两个:一,给我烧了他们的破庙,烧了他们的织机和堆积的羊毛!二,找到他们存放‘漠北红’和原料的地方,能烧就烧,能毁就毁!最重要的是,给老子往他们的水井里,扔死老鼠!扔污秽之物!老子要让他们没地方住,没东西做,连水都没得喝!” 苟师爷听得心惊肉跳,这手段太下作了,也太毒了!这简直是要绝了云漠县的根啊!但他不敢违逆,只能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找最狠辣、最靠得住的人!”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云漠县经过白天的忙碌,已然陷入沉睡。只有巡逻的护商队队员,抱着武器,在城墙根和主要街道上逡巡。由于人手依旧有限,巡逻的间隙很大。 几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防守松懈的云漠县。他们动作矫健,显然不是普通毛贼,对躲避巡逻路线颇有经验。为首一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狠戾的眼睛。 他们的目标明确——破庙,以及破庙附近那些堆放物资的简陋棚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破庙,准备泼洒火油之时,一个起夜解手的半大孩子,迷迷糊糊地看到了这些黑影,吓得尖叫一声:“有贼啊!” 这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的!被发现了!动手!”蒙面头目当机立断,不再隐藏,低吼一声,几人立刻掏出火折子和火油罐,朝着破庙和旁边的羊毛堆泼洒、点燃! “着火啦!快救火!” “有敌人!抄家伙!” 云漠县瞬间被惊醒!哭喊声、示警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响成一片! 赵虎和座山雕反应最快,提着武器就冲了出来,看到破庙方向燃起的火光,目眦欲裂! “快!救火!保护织机和羊毛!”赵虎嘶吼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座山雕眼神一厉,带着几个原黑风寨的好手,直接扑向那些纵火的蒙面人:“狗娘养的!一个都别想跑!”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救火的人拼命泼水,抢救物资;护商队的人与纵火者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怒骂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野也被惊醒了,他冲出屋子,看着燃起的火光和混乱的场面,心头怒火腾地烧起,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寒意。周扒皮,你终于忍不住下这种黑手了吗!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放火!他猛地想起那片隐藏在破庙后的甘薯试验田!那是云漠县未来的希望,绝不能有失! “赵虎!这里交给你!座山雕,挡住他们!”陈野吼了一嗓子,转身就朝着破庙后方狂奔而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那纵火的头目极为狡猾,眼见任务基本完成(破庙和部分羊毛已被点燃),云漠县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狞笑一声,带着两个人脱离战团,如同狸猫般绕过混乱的中心,直扑破庙后方那片不起眼的坡地!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尽可能地破坏,这片被小心围起来的、种着不知名藤蔓的土地,显然也是目标之一! 当陈野冲到试验田边时,正好看到那蒙面头目抬脚,狠狠地向着一株已经长得颇为茂盛的甘薯苗踩去!那姿态,充满了践踏和毁灭的快意! “住手!!”陈野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扑了过去! 但那蒙面头目动作极快,根本不理睬陈野的嘶吼,重重一脚落下!紧接着,另外两人也疯狂地在田地里践踏、踢踹! “咔嚓!”“噗嗤!” 那是藤蔓被踩断、嫩叶被碾碎的声音!如同踩在陈野的心尖上! 陈野疯了一般冲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章法,直接撞向那个头目。那头目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反手一刀就劈向陈野!陈野险之又险地躲开,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子,但他浑不在意,眼睛血红,只想阻止他们对甘薯苗的毁灭!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另外两个蒙面人也围了上来,刀光闪烁,逼得陈野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他视若珍宝、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甘薯苗,在对方的靴子下化为烂泥! “不——!!”陈野发出一声绝望而痛苦的咆哮,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几乎瘫倒在地。 那蒙面头目见目的达到,又见云漠县的人正往这边赶来,不敢恋战,吹了声口哨,带着手下迅速脱离战斗,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战斗很快结束。纵火者留下了两具尸体,其余人逃之夭夭。破庙的火势被及时控制住,只烧毁了一小部分和少量羊毛,织机大部分被抢了出来。存放“漠北红”的库房因为位置隐蔽,幸免于难。 表面上看,损失似乎并不算特别惨重。 但陈野知道,真正的、无法估量的损失,在那片试验田里。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试验田边,借着远处救火人群晃动的火光,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景象。原本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甘薯苗,此刻东倒西歪,大部分被踩踏得不成样子,汁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衰败气息。只有最边缘的几株,因为长得靠外,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蔫头耷脑,伤痕累累。 苏芽和老王头也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苏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田埂上,徒劳地想要扶起那些被踩烂的藤蔓。老王头则呆呆地站着,老泪纵横,不住地喃喃:“造孽啊……造孽啊……” 赵虎、座山雕等人处理完前面的混乱,也赶了过来,看到试验田的惨状,再看看陈野那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魂魄的样子,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悲凉在空气中弥漫。 “大人……”赵虎声音沙哑,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词穷。 陈野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疯狂。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慢慢蹲下身,从泥泞中,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截被踩断、但节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生机的甘薯藤,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最后的希望。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都看到了” “这就是周扒皮的手段。” “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 “他以为,毁了这片地,就毁了云漠县的希望。” 他举起那截沾满泥污的藤蔓,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近乎癫狂的弧度: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毁掉的,只是几棵苗。” “但他点燃的,是老子心里最后那点……叫做‘规矩’的玩意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传我命令!” “从今天起,云漠县,进入战时管制!” “所有生产,为战争服务!” “所有人力,为复仇准备!” “他周扒皮不按规矩来,那就别怪老子……掀桌子了!” 他看着手心里那截残藤,眼神如同最寒冷的冰,又如同最炽烈的火: “周富贵……” “老子跟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