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骸囚笼，道基初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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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这里唯一的旋律，却又沉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得姬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脚下深褐色的“地面”冰冷而富有弹性，如同沉睡巨兽的脏腑内壁，随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节律微微起伏。那无数细微的暗金色脉络在“地”下明灭，是这巨大囚笼内部唯一的光源，勾勒出扭曲梁柱与悬垂骸骨狰狞的轮廓，将幽暗拉伸成无边无际的恐惧。 肩头的元宝，纯净的灰白光芒如同一层薄薄的纱衣，驱散不了这源自洪荒的深沉黑暗，却顽强地照亮着姬岩前方不足三尺之地。它的黑曜石眼眸紧紧盯着前方，小小的身体紧绷，传递着无声的警惕与支撑。 识海中，饕餮鼎的嗡鸣已化为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咆哮！混沌星云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星光璀璨夺目，几乎要撕裂识海的边界投射到现实！乾、坤、巽三块卦板的光芒不再是简单的流转，而是如同三颗燃烧的微型太阳，彼此纠缠、碰撞、融合，释放出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击着姬岩的意识，也冲击着鼎身内部某种无形的桎梏！鼎的意志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迫切——前进！吞噬！夺回！ 姬岩屏蔽了所有杂念，心神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铁胚，在鼎的咆哮与外部无边压力下被反复锻打。他紧握着冰冷的厚背石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呻吟，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住行囊中那口修补过的石锅，暗银色的墨铁藤髓在幽暗光线下流动着冷硬的光泽，成为此刻唯一能握住的“实物”慰藉。他不再去看那些被管道贯穿、如同祭品般悬挂的庞大骸骨，不再去感受那无处不在、冰冷粘稠的吞噬气息。他的全部精神，都锁定在饕餮鼎传递的、那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的核心坐标——祭坛基座！ 每一步落下，都异常艰难。并非地面崎岖，而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阻力，如同沉入万丈深海的粘稠水银，拉扯着他的四肢百骸，侵蚀着他的意志。更有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与贪婪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不断扫过他的身体，试图渗透他的识海，探寻他灵魂深处的秘密。这股意念宏大、冰冷、非人，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正是这座残破镇墟神殿残留的本能意志！ 饕餮鼎的咆哮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混沌星云图星光暴涨，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屏障，狠狠撞向那扫视而来的冰冷意念！嗡！姬岩脑海剧震，如同被重锤砸中，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丝腥甜涌上口腔又被他强行咽下。鼎与殿的意志，在他这个渺小的载体内部，进行了第一次无声却凶险万分的交锋！ 那冰冷的意念似乎被激怒，又或是被饕餮鼎这“叛逃核心”的气息所吸引，变得更加凝实、更具压迫感！空气的阻力陡然倍增，姬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冰冷的锁链捆缚，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中的压力更是如山崩海啸，混沌星云图的光芒都黯淡了一瞬，鼎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呃啊！”姬岩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呜——！”肩头的元宝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纯净的灰白光芒骤然炽盛！小家伙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磅礴气息！那气息古老、纯净、混沌未分，带着一种万物源初的包容与坚韧！灰白光芒如同怒放的光莲，瞬间将姬岩全身包裹！ 奇迹发生了！ 那如山岳般压下的神殿意志，在触及元宝灰白光芒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骄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和……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仿佛这股纯净的混沌气息，超出了这冰冷吞噬意志的认知范畴，干扰了它的锁定！ 压力骤减！ 姬岩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如同挣脱泥沼的困兽，爆发出全身力量！他不再保留，蛮荒淬体诀运转到极致，气血在狭窄的筋脉中咆哮奔涌，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古铜色光泽！他低吼一声，顶着依旧沉重但已非不可抗拒的阻力，朝着前方祭坛的方向，猛地冲出了十几步！ 噗！ 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姬岩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脉动的深褐色“地面”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迅速消散。但他根本无暇顾及，刚才那短暂的意志交锋，让他对自身所处的层次差距，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若非元宝那奇异的混沌元灵之力干扰，他瞬间就会被那冰冷的意志碾碎灵魂！ “谢了，小家伙！”姬岩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元宝冰凉的小脑袋。元宝的光芒微微波动，传递回一丝疲惫却坚定的意念。 短暂的喘息后，姬岩再次迈步。这一次，他更加谨慎，将心神沉入鼎中，尝试调动乾卦板那“天、始、元”的道韵。一丝微弱的金光自识海溢出，笼罩其身，并非硬抗，而是尝试去“顺应”这片空间那扭曲、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古老规则的“势”。阻力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恶意的碾压，更像是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 在元宝光芒的庇护和乾卦板道韵的微妙引导下，姬岩艰难地穿越了由巨大骸骨和扭曲管道构成的、如同巨兽肋骨林立的区域。那些被管道贯穿的骸骨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渺小的闯入者。 终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并非空间上的开阔，而是一种层次上的“核心”感。 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圆形基座，占据了视线的中心。基座本身并非青铜铸造，而是一种深沉如墨、却又隐隐流动着暗红血光的奇异晶石，表面同样蚀刻着密密麻麻、远超殿壁符文复杂程度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基座边缘，延伸出十二根粗壮无比、形态各异的青铜巨柱，如同支撑天穹的巨神之臂，向上延伸，没入上方无尽的黑暗虚空。这些巨柱并非完好，表面布满巨大的爪痕、贯穿性的裂口以及能量灼烧后的焦黑痕迹，无声诉说着那场太古之战的惨烈。 而在基座的中心，并非姬岩想象中的巨大符文烙印。 那里，矗立着一棵……树。 一棵完全由青铜浇铸而成的、形态扭曲怪诞到极致的巨树！ 它的主干粗壮如山，表面并非树皮纹理，而是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无数痛苦哀嚎面孔挤压融合而成的浮雕！这些面孔形态各异，有类人的，有兽形的，更有完全无法理解的异形，它们扭曲着、挣扎着，空洞的眼眶和无声呐喊的巨口构成了巨树主干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树皮”。无数虬结盘绕的青铜枝桠，如同扭曲的巨蟒、断裂的触手，向着四面八方、向上方的黑暗虚空疯狂地伸展、穿刺！许多枝桠的末端，深深扎入上方垂落下来的、同样被暗红色金属管道包裹的巨大骸骨之中，仿佛在汲取着那些骸骨最后残留的力量。 整棵青铜巨树，散发着一种混合了神圣、悲壮、疯狂与无尽贪婪的恐怖气息！它是这座残破镇墟神殿的能量中枢，也是其失控后贪婪本能的具象化！它就是饕餮鼎信息碎片中，那个曾经驱动神殿吞噬归墟之暗的能量熔炉的……扭曲残骸！ 而姬岩识海中饕餮鼎那狂暴的渴望，其最终的目标，并非指向基座本身，而是死死锁定了那棵青铜巨树最核心的主干深处！ 在那里，在无数痛苦面孔浮雕的簇拥下，主干的核心区域，镶嵌着一块……相对“微小”的青铜块。 那青铜块约莫人头大小，形态并不规则，边缘如同碎裂的星辰残片。它的材质与整棵巨树、乃至整个镇墟神殿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历经混沌洗礼的厚重与深邃！其表面，并非饕餮纹，而是流转着极其黯淡、却无比精纯的混沌星云图纹！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同源气息，正从那块青铜碎片中散发出来，跨越时空，与姬岩识海中的饕餮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饕餮鼎的本体核心碎片！ 这块碎片，正是当年在混沌战场被击碎崩飞的核心之一！它坠落后，被这座失控的神殿捕获，强行嵌入了自身扭曲的能量中枢核心，成为了这棵恐怖青铜巨树的一部分“养料”和“稳定器”！神殿残存的意志，依靠这块核心碎片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和自保能力，同时也贪婪地汲取着碎片中残存的、属于饕餮鼎的本源力量！ “吼——！” 当姬岩的目光与那块核心碎片接触的刹那，识海中的饕餮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无尽悲怆与滔天怒火的咆哮！那是看到自身肢体被亵渎、被囚禁的狂怒！混沌星云图的光芒瞬间化为血色！乾、坤、巽三块卦板剧烈震颤，释放出狂暴的能量洪流，疯狂冲击着鼎身内部的枷锁，一股毁灭性的吞噬意念，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姬岩识海中凝聚！ 与此同时，那棵沉寂的青铜巨树，仿佛被这强烈的同源共鸣所惊醒！ 嗡……！ 整座祭坛基座猛地一震！覆盖基座晶石和十二根巨柱的暗金色符文瞬间亮起，如同亿万只眼睛同时睁开！那镶嵌在主干核心的饕餮鼎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混沌星光！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崩塌，瞬间降临！空气凝固成实质的钢铁！姬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如同被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肩头的元宝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灰白光芒被压缩到极致，紧紧贴在姬岩身上！ 更恐怖的是，那棵青铜巨树动了！ 主干上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孔浮雕，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它们的眼眶中亮起幽绿色的、充满无尽怨恨与饥饿的光芒！那些虬结盘绕的青铜枝桠，如同苏醒的巨蟒，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猛地朝着基座边缘、渺小如尘埃的姬岩，狠狠抽击、穿刺而来！ 攻击未至，那撕裂灵魂的破空声和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已经让姬岩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这绝非凡俗的力量！这是足以轻易抹杀灵境、重创真境的恐怖攻击！ 生死一线！ 姬岩目眦欲裂！在这绝对的死亡威胁下，在这来自太古神殿的恐怖威压下，他体内那粗糙简陋的蛮荒淬体诀，被逼迫着运转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他的精神，在饕餮鼎狂暴意志和青铜巨树毁灭压力的双重夹击下，被强行拔高、撕裂、再强行糅合！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懵懂的道途！ --- 蛮荒道途，境界初窥 1. 凡境（淬体、通脉、蕴灵）：锤炼体魄，打熬筋骨，贯通体内经络节点，积蓄气血之力。初步感应天地元气（或蛮荒血气），滋养己身，力逾千斤，身捷如豹。姬岩目前处于此境巅峰（蕴灵），但受限于功法粗陋和此界环境，气血虽雄浑，却驳杂不纯，未能真正“蕴”出纯净可控的灵力种子。 2. 灵境（凝丹、化形、洞虚）： 凝丹：压缩淬炼气血与感应到的天地元气，于丹田（或此界对应能量核心）凝聚灵力核心（灵丹/血丹/元丹）。灵力（或此界特有能量）初步凝练，可离体操控，施展粗浅术法或激发血脉神通。实力产生质的飞跃，寿元大增。此境需对能量有极深感悟与控制力。 化形：灵力（能量）操控入微，可随心所欲化形万物，凝气成兵，聚沙成塔。对自身力量理解更深，可初步引动小范围天地之力加持己身。此境修士已可称为一方强者。 洞虚：洞察自身与外界能量流转之“虚”，初步触及空间、能量本源规则。可开辟小型储物空间（或掌握类似神通），感知力大幅提升，能窥破部分幻象与能量流动。此境修士往往拥有独特的“领域”雏形。 3. 真境（领域、法相、合道）： 领域：以自身意志与灵力（能量）为核心，构建独属于自身的规则领域！领域之内，自身实力暴涨，极大压制对手，言出法随！此乃真正的大能标志。领域强度与范围取决于个人根基与感悟。 法相：精神意志与灵力（能量）高度凝聚升华，显化出代表自身道途本源的法相真身！法相顶天立地，威力无穷，可引动天地异象。法相是修士精神、意志、力量的高度统一体。 合道：法相与领域彻底融合，自身之道初步与天地间某种大道法则相合。举手投足引动天地之威，寿元悠长，可初步遨游虚空。此境修士已触摸到天地法则的门槛。 4. 圣境（法则、涅盘、不朽）：掌控天地法则，自身化为法则的一部分。滴血重生，意念化形，神通广大不可思议。涅盘劫难，向死而生，每一次涅盘都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最终肉身、灵魂、意志皆臻不朽，近乎永恒不灭。此境已是传说，可称之为圣。 5.祖境（混沌、鸿蒙、源初）：追溯力量源头，触及混沌鸿蒙、万物源初之力。自身即为道，道法自然，超脱于天地法则之上。此境只存在于太古神话之中，乃是开天辟地、造化万物的存在方可企及。饕餮鼎、镇墟神殿的创造者“始源神族”，其巅峰强者或可触摸此境门槛。 --- 此刻，面对青铜巨树这足以秒杀灵境巅峰、重创真境的恐怖攻击，姬岩这区区凡境巅峰的修为，渺小得如同尘埃！他体内的气血在威压下沸腾、燃烧，蛮荒淬体诀的运转路线在生死压迫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却也暴露出其本质的粗糙与上限的桎梏！他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如同浑浊的溪流，空有“量”的堆积，却无“质”的升华，更无“神”的统御！他缺少凝丹的功法，缺少对能量本质的感悟，缺少将气血意志升华的途径！他空有饕餮鼎这等神物，却连其亿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真正引动，只能被动承受其意志的冲击！ “不够！远远不够！”绝望的呐喊在姬岩灵魂深处炸响！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亡阴影笼罩而下的瞬间！ 识海中，那因核心碎片被亵渎而陷入狂暴的饕餮鼎，那即将喷发的毁灭性吞噬意念，在触及姬岩灵魂深处那因生死压迫而短暂“洞见”自身道途桎梏的明悟时，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紧接着，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本源、却带着一种奇异引导意味的混沌能量，猛地从鼎身深处涌出，并非冲击，而是如同温润的暖流，瞬间包裹了姬岩那因恐惧和绝望而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 同时，饕餮鼎那狂暴的意志，强行压下滔天怒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意念，直接烙印在姬岩的识海： “道基！铸尔道基！引鼎力，凝元始！吞此击，破凡关！” 几乎在这意念烙印的同时，那撕裂虚空的青铜枝桠，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已刺到姬岩眼前！幽绿的怨毒光芒充斥视野，死亡的冰冷触感紧贴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