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佛子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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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默跪在冰冷的沙石上，一动不动，他周身的气息却比之前更加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 风沙开始掩埋他的膝盖，荒漠的毒蝎爬过他的手臂，他也毫无反应。 直到那枚绣着莲花的香囊从他僵硬的指间滑落，落入沙土中，他才仿佛被刺痛般，微微动了一下。 他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枚香囊。 然后，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拂去上面的沙尘，紧紧攥在掌心，贴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戮默站起身，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踉跄而行。 他不知该去何方，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本能的指引。 回去，回到那个有莲池的地方。 他跟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一样，一步一步，跋涉在茫茫天地间。 翻山越岭，渡江过河，风餐露宿。 他不再洁净出尘，玄衣变得破烂，墨发沾染尘土，脸上是久经风霜的麻木。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戮默终于走回了当初的小院。 小院早已荒废，墙垣坍塌，杂草丛生。 唯有那个小小的莲池，虽然干涸了大半，池底却还残留着一点湿泥。 他推开残破的院门，走了进去。 目光扫过荒芜的庭院，最终定格在那片干涸的莲池上。 他走到池边，缓缓跪坐下来，一动不动。 掌心，依旧紧紧攥着那枚香囊。 他就这样坐着，日升月落，春去秋来。 雨水汇入池中，池底重新积起浅浅的水洼。 风吹来的种子，在池边生根发芽。 他仿佛与这废墟和这莲池融为了一体，成了一座雕塑。 他的记忆越来越混沌。 前尘往事，都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只剩下一个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婉儿。 和一个模糊温暖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只知道要等。 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又是一年盛夏，池中竟奇迹般地长出了一株莲苗，在浅浅的水中摇摆。 这一等，便是千年。 千年岁月，足以磨平山川，遗忘历史。 戮默的头发，不知何时已变得雪白，面容虽未苍老，却布满了痕迹，眼神空洞。 然而，就在一个清晨。 那株在池中生长了数百年，一直未曾开花的白莲，其根部突然散发出微弱的灵光！ 那莲株开始速度生长，叶片舒展，茎秆变得粗壮挺拔！ 一个饱满的花苞缓缓生长，在晨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戮默空洞了千年的眼眸，似乎被这光晕刺痛，微微动了一下。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那株莲花。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死寂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花苞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那株白莲的花苞，开始缓缓绽放。 一瓣，两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 当最后一片花瓣展开时，整朵莲花发出光芒！ 光芒中，莲花中心，一个蜷缩玲珑有致的少女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乌发如瀑，雪肤胜雪，与千年前一般无二。 少女缓缓睁开眼，她赤着双足，轻轻踏在莲叶之上。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池边那个身影。 戮默死死地盯着莲中的少女，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千年枯寂，早已流干的眼泪，竟再次汹涌而出，划过他布满风霜的脸颊。 他想开口，喉咙却如同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少女赤足轻点水面，飘落到他面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自然而熟悉，仿佛做过千万遍。 “戮默……” “我回来了。 轻柔地声音落入耳中，炸开了戮默冰封千年的神魂！ 他伸出手，颤抖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热的，真实的触感。 不是幻觉。 不是梦。 他的婉儿……回来了。 千年等待，千年孤寂，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随即，戮默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分离。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压抑了千年的悲痛与思念，在此刻全部释放出来。 “婉儿……” 李慕婉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他。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她哽咽着，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