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灾厄之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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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次考试结束的周灸再次打听到灾厄之子南宫桂的故事，那可怜弱者就已经以一名故意伤害者的身份被警察带走了，听知情人士透露灾厄之子用美工刀划伤了一名男同学的颈部… 与之前不同的是，已品尝陌生人温情，此刻却仍要坠入深渊的最弱者决定奋力一搏，猛站起来，用力推开对方，召唤『苦痛之柩』捡起地上散落的美工刀，此替身的潺弱力量也仅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南宫桂自己拿着美工刀狠狠地扎向雷凯肩膀，原本是直朝着脖子扎过去的，但是不够准。 南宫桂尖叫着：够了！离我远点！ 他妈的！ 雷凯痛苦地捂住肩膀，鲜血染红校服衣袖，受了不小伤害，颈部也被刀片划破了皮。 这校霸小子的跟班们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冲进了教室，将目光先是扫过地上沾染了点点血迹的美工刀，然后落在捂着手臂、表情痛苦的雷凯身上，最后才看向被几个男生粗暴制住、头发凌乱、脸颊红肿的南宫桂。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主任怒吼声在教室里回荡，他没做任何调查，手指便直指南宫桂，在学校里公然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校规校纪！ 是他们先…… 南宫桂试图辩解。 够了！我不想听借口！你除了给班级抹黑，还能带来什么这次的事情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肃处理！ 但粗暴的主任转头看向雷凯时，语气却缓和下来：雷凯，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赶紧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接着又对旁边一学生吩咐：去，打电话通知警方，还有，叫雷同学家长过来。 但，这位老师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在南宫桂母亲哭着来求助后，他曾尝试在班上严肃纪律，暗示过停止霸凌。 然而，就在他做出这些努力的当天，他停在楼下的新车被不明刮花，紧接着家里老父突发急病住院，工作中又接连出现低级失误导致被领导批评…… 几次之后，他潜意识里将这一切厄运与“帮助南宫桂”这件事联系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只能用“没注意到”来搪塞。这，正是灾厄之子无意识中带来的诅咒。 随后南宫桂被几名民警押送至警局，当专业仪器测出她是替身使者后，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专门审问工作的警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手里拿份文件，冷冷地说道： 南宫桂，你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逮捕。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宫桂颤抖着回答：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欺负我的…… 这位30多岁的铁面警察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番已经听过很多次的解释并不感兴趣，只是把手中那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欺负谁能证明”警察语气平淡，是一种程式化的冷漠：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校方和多名同学的证词，都指向是你先使用美工刀这种危险器具，对雷凯同学实施主动攻击。至于你说的欺负，有证据吗有验伤报告吗有其他旁观者愿意为你作证吗 我…证据… 南宫桂愣住了，证据自己身上的淤青和伤痕算吗可是谁又会为这些“看不见”的伤害作证呢那些沉默同学还是那个只会让她“忍一忍”的老师 不禁想起之前唯一曾对她释放过善意的周学长，那点微光在此刻庞大绝望前，显得遥远和不切实际。 在一次物理竞赛辅导课后，南宫桂正被雷凯和他的狐朋狗友堵在走廊角落嘲笑她的旧鞋，周灸路过，只是平静走上前，对雷凯说：教导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支开雷凯后，周灸并没多看南宫桂一眼，只是弯腰捡起地上被扔掉的、属于南宫桂的文具袋，轻放在旁边的窗台上，低声说了一句：东西掉了，拿好。 然后便径直离开。 那简单举动，那句平淡的话，像一缕微光，照进灾厄之子漆黑的内心世界，那刻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脏物。 一种久违了的、名为“自尊”的东西，悄悄在她心底萌芽，开始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永远这样逆来顺受。 雷凯的家人已经提出了控告，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而且，你是个替身使者吧！这也就是未成年保护法对你失效的原因，最好请个律师，否则牢狱之灾免不了，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目送警察离开，南宫桂低头闷声哭泣，她知道，雷凯的家人一定会利用他们权势来对付她，而自己... 在她被正式移交看守所前，母亲终于来了，隔着一层厚玻璃，妇人哭得几乎晕厥，不断用手捶打胸口：是妈没用……是妈没用啊……桂桂，他们说要我们赔很多钱，不然就要重判……我们哪里赔得起啊……你为什么不忍一忍，为什么非要动手啊…… 话语像最后一块巨石压垮了南宫桂，连最亲之人也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绝望反抗，所有委屈和辩解都堵在喉中，最终只化作无声泪水和一句破碎的：对不起……妈…… 等母亲离开时，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绝望和讥诮，笑容惨淡：现在我知道了，见过光才是最大的残忍！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了！你们抓我，判我，因为我反抗了，因为我这倒霉鬼竟然敢还手了！而那些把我踩的人，他们现在是不是正拿着‘受害者’的锦旗，在外面庆祝胜利！ 旁边女警被她的爆发震慑住了，一时无言，南宫桂笑声在冰冷房间里回荡，比哭声更令人心碎。 『苦痛之柩』面板被狱警测量出来了，引起一阵嗤笑，不过他们也因此安心，根本没见过数值这么低的替身使者： 力量：e 速度：e 持续：e 射程：e 成长：e 精密：e 可即便这样，如此弱小，如此无能的南宫桂也没有得到什么善待… 2003年平安夜冷雨冲刷着深圳中学公告栏，周灸在物理竞赛集训班听见走廊骚动，三个女生正用涂改液在窗玻璃上画绞刑架图案，中央写着「阿桂喊冤鬼」的红字此刻看着比平时更加扎眼，平安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这是常识。 随后周灸站在文明班级表彰名单前凝视自己名字，被覆盖的旧通知残角还粘着南宫桂的处分通报，那张a4纸边缘焦黑蜷曲，被火焰舔舐过，某次灾厄之子刚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就有男生在厕所抽的烟头被风吹过来，点燃了通报的纸。 有点恍惚，他摸到半个月前南宫桂偷偷塞给他的护身符，是个做工很简陋香囊，只绣了朵半枯萎粉茉莉花，绑着蝴蝶结，他轻捏蝴蝶结的穗，感受这份短暂友谊唯一的证明，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了。 不久后，作为全校模范优等生，这位志在远方的少年还是选择，沉浸学习与健身来分散注意力，将那倒霉孩子抛在脑后，在这之前祈祷她能得到解脱… 跨年夜烟花绽放在看守所上空时，值班狱警的监控画面闪过雪花，南宫桂囚服袖口爬满蛞蝓轨迹般焦痕… 灾厄之子入狱后一段时间里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人清楚她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了自己狱友，几名也欺负过她的女性罪犯毫无预兆的死亡了，身上找不到任何异常，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没有生命的…这是周灸最后得知关于阿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