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牌被拒显寒酸，直言弊病惊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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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药城，无愧其名。 尚未入城，空气中便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奇异芬芳，以及一股若有若无、仿佛浸润了无数岁月丹火的烟火气。城池巍峨，以某种耐火的暗红色巨石垒砌，街道宽阔，人流如织。随处可见悬挂着药葫芦、丹炉标志的店铺，更有许多气息不俗的修士，或背负药篓，或手持丹瓶，行色匆匆。 林青依旧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挎着个空药篮，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与周遭光鲜的修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按照药辰子所指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 殿宇通体以白玉般的石材建造，飞檐斗角上雕刻着精致的草木灵药图案，正门上方，一块巨大的牌匾以星辰砂点缀出“星辰炼丹堂”五个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淡淡的灵压。门口进出之人，非富即贵，气息绵长。 “就是这里了。”林青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了进去。 内部空间极大，仿佛一个小型广场。穹顶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大厅。四周是一排排水晶柜台，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灵气逼人的药材，从常见的一品到罕见的五六品，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不少穿着华贵的客人正在柜台前挑选，身着统一星辰袍服的伙计则面带职业化的微笑，耐心介绍着。 林青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柜台前，取出药辰子赠与的那枚镶嵌七星的温润玉牌，递了过去。 “这位兄台，我想凭此玉牌，支取一些药材。”他语气平和。 柜台后的伙计是个面容白皙、眼角微挑的年轻人，他正低头擦拭着一个玉盒，闻言随意抬眼瞥了一下林青那朴素的衣着和空荡荡的药篮，又扫了一眼那枚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连点灵力波动都欠奉的玉牌，嘴角顿时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嗤——”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随手将玉牌像丢垃圾一样拨弄到一边，语气充满了不耐，“哪儿捡来的破烂玩意儿也敢冒充我星辰炼丹堂的信物滚远点，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这里不是你这等穷酸能来的地方！” 林青眉头微皱，正欲开口解释这玉牌的来历。 就在这时，大厅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人群如同潮水般向着那个方向涌去，瞬间将林青这边冷落下来。 “快！快去！刘彦大师今日公开炼制‘金元丹’！” “刘彦大师可是那位年仅三十便已晋升四品丹师的天才” “正是他！听说他炼制的金元丹，成色极佳，药效堪比一些五品丹师的作品！” “机会难得！若能观摩一二，必能获益匪浅！” 人群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激动与向往。 那伙计也瞬间换了副嘴脸，踮着脚向往那边张望，嘴里喃喃：“刘彦大师开炉了！要是能被他看上，收为丹童就好了……” 林青心中一动，金元丹这丹药他脑海中的《太古炼丹术》有详细记载，乃是辅助金丹期修士精进修为的常用丹药，炼制手法不算顶难，但想炼出精品，却也极考较火候与药性融合的掌控。去看看也无妨，或许能对此界的炼丹水平有个直观了解。 他便也随着人流，来到了大厅东侧的一片专门开辟出的演示区域。 这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中央是一座高出地面的白玉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赤铜色丹炉，炉身雕刻着火焰云纹，此时炉底正燃烧着幽蓝色的地心之火，热浪逼人。 丹炉前，站着一位身着雪白丹师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的青年。他袍袖之上，绣着四道金色的丹纹，象征着其四品丹师的身份。正是众人口中的天才丹师——刘彦。 此刻，刘彦手法娴熟，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不断掐动丹诀，打入丹炉之中。时而疾如闪电，时而缓若浮云，引得周围观众阵阵低呼与喝彩。丹炉内，药液翻滚，氤氲的丹气升腾，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看！凝丹了！”有人惊呼。 只见刘彦低喝一声，双手猛地一合，最后一道繁复的丹印打入炉中。 “嗡——” 丹炉轻颤，炉盖自动开启，三枚龙眼大小、圆润无瑕、通体散发着柔和金色光晕的丹药，滴溜溜地从炉中飞出，落入他早已备好的玉瓶之中。 丹成！ “三枚！全是上品金元丹！” “刘彦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观此丹韵，药力恐怕已接近极品了！” “天才！真乃我炼药城年轻一辈的翘楚！” 赞叹之声如同潮水般涌向石台上的刘彦。他负手而立，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脸上的傲色更浓，目光扫过台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就连之前嘲讽林青的那个伙计，也挤在人群前，激动得满脸通红，拼命鼓掌。 林青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平静地看完了全程。凭借《太古炼丹术》赋予他的无上眼力，刘彦那看似华丽流畅的炼丹过程，在他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仿佛在梳理刚才观察到的细节：“地火初起时猛了三分，导致‘赤阳果’外壳焦化，内里药液却未完全析出，埋下第一处隐患；‘流萤草’与‘沉金沙’投入时机早了半息，药性未能完美激发，反而与‘玉髓芝’的寒性隐隐相冲，此乃第二、三处谬误；凝丹前，‘百炼藤’精华抽取未尽，浪费药力约一成，是第四处……” 他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如同在课堂上点评一份漏洞百出的作业。但在这刘彦刚刚成丹、满场皆是赞誉的寂静时刻，他那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控火诀第三转时灵力迟滞，致炉内温度骤降半成，影响药液融合均匀度，第三十一处；最后凝丹手印，‘聚灵’与‘固本’两诀衔接有隙，导致丹成瞬间灵韵外泄少许，未能尽数锁于丹内，是第四十三处瑕疵。” 林青顿了顿，看着那玉瓶中的三枚金元丹，语气带着一丝纯粹的惋惜：“可惜了这些药材。若能改进这四十三处，成色当能再上一层，药效或可增三成，达至真正的极品之境。” 他的话音落下。 整个演示区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赞叹、崇拜、激动……全都僵住了。 一道道目光，如同利箭般，齐刷刷地射向站在外围，那个衣着朴素、面容普通的青年。 他说……什么 四十三处……瑕疵 改进后……药效能增三成达至极品 这……这人是疯了吗竟敢如此评价刘彦大师的丹药！ 石台之上，刘彦脸上的傲然之色瞬间冻结，随即化为一片铁青！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冰锥，穿透人群，死死锁定在林青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这个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家伙千刀万剐！ 他一步步走下石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刘彦走到林青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眼神中的轻蔑与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哪来的无知狂徒，也敢在此妄评本大师的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