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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了阳城。 酒店房间内的喧嚣与浮华,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在外,只留下一个相对静谧的角落。 陈潇扶着怀里脸上红扑扑的女孩,让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好。 女孩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因夜凉,还是因酒精带来的微醺与不安。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柔地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像一个温暖的茧,将她包裹。 看着眼前这个一次次因自己而黯然神伤的女孩,陈潇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知道,她今晚的失态与沉醉,根源皆在自己。 小橙子啊小橙子,你何苦如此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股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被他定义为“奇怪”的感觉,此刻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被投入酵母的面团,在胸腔里迅速发酵、膨胀,变得沉重而具体。 他扶着女孩坐到座位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心里若有所思。 他试图分析这种感觉的来源,是愧疚是责任还是……某种他不愿承认的、更深层的东西 他一向擅长剖析人心,包括自己的,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逻辑之刃,面对这团柔软而炽热的情感时,竟显得如此笨拙。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刚才是谁说自己想喝酒的,给我站出来!”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个在生日宴上对陈潇充满敌意、并不断向橙小澄献殷勤的男生,此刻正端着一杯酒,与朋友们谈笑风生。 听到这声断喝,他下意识地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傲气。 “浩哥,你这是要找人喝酒吗” 被称为“浩哥”的男人,正是李明浩。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对,我们就是要找人喝酒。你知道刚才是谁说,自己想喝酒吗我们就是要请他喝酒。” 一听这话,男生非但没有警觉,反而觉得是某种荣幸,他高兴地看着李明浩,仿佛找到了组织:“浩哥浩哥,刚才是我说的,我想喝酒!” “哦,就是你小子啊!”李明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对,是我,浩哥。来,我敬你一杯!”男生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想要递过去。 李明浩一把拍开他的酒杯,酒液洒了一地。“你想喝酒,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喝。” 李明浩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两个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那个男生。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半拖半拽地带离了房间。 房间里的人,包括陈雨在内,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发声,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陈雨也看得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陈潇的“反击”会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 夜风带着烧烤摊特有的炭火香气和孜然味道,扑面而来。 李明浩示意两人放开那个男生,指了指油腻腻的塑料凳。 “你小子想喝酒是吧来人,先上两件啤酒!” 没一会儿,一箱箱啤酒就被“哐当哐当”地堆在了男生面前,像一座座小山。 男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习惯性地打开一瓶酒,准备给李明浩倒上,试图讨好。 “唉,等等!” “浩哥,怎么了”男生疑惑地问。 李明浩用下巴指了指那堆酒瓶,语气平淡得令人发毛:“你小子不是喜欢喝酒吗这些都是你的!” “浩哥,你没开玩笑吧这些……这些都是我的”男生的底气瞬间不足了,他终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李明浩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入男生的眼睛。男生被吓得大气不敢出,手里的酒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给我喝!”李明浩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男生被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瓶酒,对瓶吹了起来。 一瓶、两瓶、三瓶……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只能机械地将酒精灌进自己的喉咙。 强忍着喝完了第一件,他以为这荒唐的惩罚该结束了。 可李明浩只是挥了挥手,手下的人又“刺啦”一声,打开了第二件酒。 冰冷的液体和绝望的情绪一同涌上,男生再也撑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李明浩的大腿开始求饶。 “浩,浩哥,我,我真的喝不下了……” “唉,这才哪到哪呀,接着喝!”李明浩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男生只能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艰难地往嘴里灌酒。 每一口,都像在吞咽火炭和屈辱。 喝了最后一口,他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地瘫倒在地,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浩,浩...哥,我,我实在,喝,喝不了了,你......” “怎么,你不是挺能喝吗”李明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浩哥,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装b了。”男生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李明浩这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轻声说,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行了,要不是潇哥说稍加惩戒就行,你今天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滚吧!” 听了李明浩的话,男生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烧烤摊。 “小伟,找个人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他背后是什么人。”李明浩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 “好的浩哥!”小伟应声,带着一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安排好一切,李明浩才转过身,对着周围那些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看客们大声宣布:“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记住,今晚是潇哥请客!” “浩哥nb,潇哥nb!”一群人如梦初醒,跟着大声吼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吓了周围食客一跳。 “声音小点,我们是文明人,不是地痞流氓!”李明浩呵斥道。 “是,浩哥!”众人齐声应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孩靠在陈潇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他的脖颈,痒痒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女孩的身体动了动,缓缓睁开了迷离的眼睛。 眼神朦胧地看着他,在看清眼前的人是陈潇后,她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迷糊地、又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整个身子都趴进了他的怀里。 “陈潇,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软糯,带着醉后的含混,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陈潇的心脏。 听着女孩的话,陈潇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看着怀里那张因酒精而泛起红晕、显得格外娇憨的小脸,他一向平静如水的心湖,被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乱了方寸。 “嗯,陈潇,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啊,扑通扑通的。”女孩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好奇地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女孩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水光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没有,就是,就是……”一向言辞犀利、逻辑缜密的陈潇,此刻居然结巴了。 他第一次发现,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 女孩可不管这么多,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虽然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但还是能隐约看清陈潇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 “陈潇,你真的好好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女孩说着,直接用手搂住了陈潇的胳膊,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陈潇,你,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表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是我不够好看吗”女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委屈。 陈潇沉默不语,他能说什么说他害怕说他有无法言说的秘密说他不想拖累她 任何理由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告诉我,为什么”女孩固执地追问,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陈潇看着她那双写满期盼的眼睛,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你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女孩不依不饶。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陈潇抛出了那个他自认为最安全、最合理的答案。 “又是这个答案,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和你只做好朋友,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女孩大声说道,带着孩子气的任性。 陈潇再次沉默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用逻辑解决的死循环。 “陈潇,你是喜欢我的吧,可为什么你要拒绝我的表白呢”过了一会儿,女孩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这句话,像一根细细的针,狠狠地刺进了陈潇的心里。 “小橙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陈潇决定终止这场让他心乱如麻的对话,他扶起女孩,朝着女孩家里走去。 “陈潇,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你,你的心跳好快啊!”女孩在他怀里挣扎着,小手又贴上了他的胸口。 “不,你听错了!”陈潇平静地否认,但他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 女孩直接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脸颊紧紧抵着他的胸膛:“没,没错啊,就是心跳很快啊,好,好像呼吸,也,也挺重的。” 陈潇没有反驳,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今晚的心跳会那么快,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陈潇,你知道吗,从我教你民族舞开始,我就已经慢慢喜欢上你了,那时的你呆呆的,好可爱啊。”女孩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的心路历程,每一个字,都像温暖的溪流,冲刷着陈潇冰封的内心。 “后来刘奶奶住院了,你陪我一起去医院看望她,我就觉得你好有爱心啊,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强烈,我开始下定决心和你表白......” 一路上,女孩都和陈潇说着话,陈潇静静地听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女孩把心里对陈潇的感觉都说了出来,那些他从未在意的细节,在她口中,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珍贵回忆。 听着女孩的话,陈潇沉默不语,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走了一段路,女孩突然安静了。 陈潇低下头看了一眼她,却发现她正仰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嘿嘿嘿,陈潇,你看我了!”女孩红着脸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粹。 陈潇抬头不再看她,但怀里女孩的体温,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直到小区楼下,他才回过神来,扶着女孩上了楼。 电梯里,空间狭小而暧昧。 女孩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出了电梯,陈潇为女孩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裙子,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女孩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小橙子,到家了!”陈潇平静地对她说。 “到,到家了我,我不要回家,我,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永远和陈潇在一起!”女孩的双臂缠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送你回家!”陈潇试图安抚她。 “我,我不要,我,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看着怀里楚楚动人、满脸依赖的女孩,陈潇的心跳,再一次失控地加速了。 他低头看着她,夜色在女孩的眼眸里,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他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失控,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