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烛龙啸天·深空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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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宁静海。这片人类足迹曾至、又被漫长岁月尘封的荒芜之地，此刻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脉动。那源自月核深处的、规则层面的心跳，为“朝圣者”号隔绝了身后的追兵，也指引着它驶向一个隐藏在被陨石阴影覆盖的环形山深处的古老入口。 “朝圣者”号如同归巢的夜鸟，悄无声息地滑入洞口，沿着一条明显非自然形成的、光滑如镜的隧道向月心深处沉降。隧道内壁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辉，仿佛由某种能量晶体构成，与月球表面死寂的灰色岩层判若两个世界。 舰桥内，柳承紧盯着传感器传回的数据，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人类遗迹，甚至隐隐凌驾于“编织者”展现出的部分技术之上，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恢弘的气息。 “检测到强能量源。结构扫描显示……前方存在巨型人造空腔。”船载ai报告。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 “朝圣者”号悬浮在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广阔空间之中。这里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一座埋藏在月球内部的、由无数巨大几何结构组成的沉默神殿。巨大的、非金非石的支柱支撑起高达数公里的穹顶，穹顶之上模拟着星空的投影，但那星图陌生而古老，并非当前时代的任何星座。 空间的中央，并非控制台或服务器阵列，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活体心脏般缓缓搏动的幽蓝色能量核心！之前感受到的月球心跳，正是源于此处！能量核心延伸出无数脉络般的光束，连接着四周那些巨大的几何结构，维持着这片神殿的运转。 而在能量核心的正前方，悬浮着一具……棺椁 不，那不是棺椁。那是一具由透明晶体构成的、长约三米的休眠维生舱。舱内，安静地躺着一位穿着古朴白色长袍、面容安详如同沉睡的老者——林如海！ 他并未失踪，而是以这种方式，将自己封存于此！ 更让柳承呼吸停滞的是，在林如海的休眠舱旁，静静地悬浮着一艘舰船。它通体流线型，覆盖着暗金色的、仿佛龙鳞般的装甲，舰首如同昂起的龙首，尾部是舒展的龙尾推进器阵列——其形态，赫然与之前幽灵留下的那艘“烛龙”空天战机有八九分相似，但更加庞大、更加完美、更加……充满生命感！ 这才是真正的“烛龙”！并非仿制品，而是……原型或者说，本体 就在“朝圣者”号进入这片神殿的瞬间，中央那幽蓝色的能量核心搏动骤然加剧！一道光束投射在休眠舱上，舱盖缓缓滑开。 林如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中没有刚苏醒的迷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和历经沧桑的疲惫。他的目光穿透维生舱和“朝圣者”号的舷窗，直接落在了柳承身上，更准确地说，落在他怀中那枚“灰烬”盒子上。 一个温和而直接的声音，在柳承脑海深处响起，并非通过声音，而是意识层面的交流： 【你来了，‘初火’的继承者。比我预想的……要晚了一些，但也带来了更多的……变量。】 柳承心中巨震，尝试用意念回应：【林博士您……还活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烛龙’……】 【活着某种意义上是的。但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具身体只是依靠‘源核’的力量勉强维系。】林如海的意识传递来一丝苦笑，【这里是‘守望者’神殿，一个早已逝去的、诞生于太阳系初开时的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迹。他们，是‘编织者’之前的、上一个试图探寻宇宙终极答案的失败者。】 他的意识流如同浩瀚的数据库，向柳承敞开： 【‘编织者’并非最初的神明。它们是在‘守望者’文明消逝后，由宇宙中某种更基础的、倾向于‘秩序’与‘归并’的底层规则，结合‘守望者’遗留的部分技术残骸，自发‘演化’出的清理与收割机制。它们的目标，是将所有智慧文明推向一个统一的、可预测的‘尽头’，一个所有可能性坍缩的绝对观测点，以实现某种……冰冷的‘完美’。】 【而‘初火’，并非对抗‘编织者’的武器。它是‘可能性’本身！是混沌，是变量，是生命无限演化的种子！是‘守望者’文明在失败前，从宇宙大爆炸的余烬中窃取并封存下来的、最本源的创造之力！】 【我穷尽一生，才发现这个真相。人类并非‘编织者’的目标，我们只是它收割途中遇到的、恰好拥有‘初火’潜质的文明之一。我建造‘燧人民’，研究‘摇篮’，最终意识到，我们无法在‘编织者’设定好的棋盘上战胜它。我们必须……跳出去！】 他的意识变得激昂起来： 【‘烛龙’，并非战舰。它是‘初火’的载体，是‘可能性’的方舟！是我利用‘守望者’遗留的技术和‘源核’能量，仿照古老神话中的创世之龙打造的！它能够承载‘初火’，穿越‘编织者’设定的规则壁垒，前往‘尽头’的投影所在——猎户座星云！】 【但启动它，需要真正的‘初火’编码完全觉醒，需要继承者拥有足够的‘变量权重’来驾驭它！而你，柳承，你经历了牺牲，见证了毁灭，承载了希望……你脑中的编码已然觉醒，你，就是最后的钥匙！】 林如海的意识开始变得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交给你了……用‘初火’……去燃烧吧……去告诉‘尽头’……生命……永不屈服……】 他的身体在维生舱中开始化作点点星光，逐渐消散。那具承载了他毕生智慧与执念的躯壳，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那艘真正的“烛龙”龙首部位，双眼猛地亮起，射出两道纯粹由“初火”编码构成的金红色光柱！它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却震撼灵魂的长吟！ 整个“守望者”神殿的能量开始向着“烛龙”汇聚！穹顶的古老星图骤然亮起，投射下一道笼罩“烛龙”的光柱！ “朝圣者”号船载ai发出急促的警告：“检测到超高维度能量跃迁准备！目标舰‘烛龙’正在锁定远程坐标：猎户座m78星云！能量级别……无法估算！” 柳承感到怀中的“灰烬”盒子变得滚烫，它挣脱了他的手，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烛龙”的龙首之中！那是最后的“火种”，回归了它的熔炉！ 他明白了。他没有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用意念向“朝圣者”号下达了最后指令：“留守此地，记录一切。” 然后，他走出“朝圣者”号，踏入虚空。一道光梯从“烛龙”腹部垂下，接引他进入其中。 “烛龙”的内部，并非冰冷的机械结构，而是一个流动着金红色能量、仿佛由纯粹规则和可能性构成的空间。柳承站在核心，感觉自已的意识与整艘舰船融为一体。他就是“烛龙”，“烛龙”就是他。 他“看”向那片被“观测者”舰队残骸和战争阴云笼罩的星空，看向那颗伤痕累累的蓝色星球，看向月球，看向这片古老的“守望者”神殿。 再见了，故乡。 他的意念锁定猎户座的方向。 “烛龙”发出一声震撼星河的咆哮，龙尾部的推进器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并非推动物质、而是扭曲规则本身的金红色光芒！ 它没有进行常规加速，而是整个舰体瞬间被光芒吞没，化作一道撕裂空间、贯穿维度的深空之火，以一种超越光速、超越常规物理概念的方式，向着宇宙的深渊，向着“尽头”的投影，义无反顾地跃迁而去！ 烛龙啸天，携带着文明最后的火种与不屈的意志，化作一道燃烧的雷霆，射向命运的标靶。 深空之火，已然点燃。 最终的旅程，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