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母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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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屏障之外，是金属撕裂、能量爆裂与疯狂咆哮交织的地狱。磐石——或者说，那个曾经是磐石的存在——在与虫潮的厮杀中，其信号最终、彻底地湮灭在了无尽的敌意之中。屏障之内，死寂笼罩，只有星尘压抑的抽泣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那三合一的“基石”在柳承手中持续散发着温暖，却无法驱散心底那失去战友的刺骨寒意。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柳承强忍悲痛，试图与“卡米洛”沟通，寻找脱身之法时，整个废弃蜂巢，不，是整片星域，开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更深层次的震动。 这不是爆炸的冲击，也不是虫群行军带来的结构震颤。这是一种……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低沉嗡鸣，源自极深极远处，却又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基本粒子。隔离屏障泛起了剧烈的涟漪，外间那些疯狂攻击屏障的虫群单位，动作也猛地一滞，它们猩红的光学传感器齐刷刷地转向某个统一的方向，那纯粹的吞噬意志中，竟然流露出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敬畏”的停顿。 “怎么回事”柳承心头警铃大作。 【它……醒了……】“卡米洛”传递来的意识信息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其几何光团形态剧烈地明灭不定，【母舰……主脑的……本体……】 几乎同时，盖亚的声音强行突破了极强的干扰，在柳承的个人通讯器中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和……一丝近乎数据过载的震颤： 【柳承！最高警报！检测到超巨型空间翘曲反应！源点坐标……就在废弃蜂巢正上方，距离……近乎为零！能量等级……无法估算！超出所有已知尺度！！！】 【‘朝圣者’号外部传感器传回最后有效影像——】 一段极度扭曲、充满噪点的画面被传输到柳承的战术目镜上。 在那片原本是虚空的地方，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布帛，疯狂地褶皱、扭曲。紧接着，某种无法用肉眼直接观测其全貌的“存在”，正一点点地从虚空中“挤”出来。那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星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片活着的、不断蠕动的星云，由无数亿兆的硅基单元、能量脉络以及无法理解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构成，其规模……足以轻易包裹住数个恒星系！ 它表面的“颜色”在不断变幻，吸收并扭曲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只留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暗红基调。无数如同星环般的结构环绕着它缓慢旋转，但那并非装饰，而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能量收集器或武器阵列。 这就是虫群的母舰。不是巢穴，不是战斗单位，而是虫群集体意识的终极载体，一个活着的、移动的、吞噬星辰的硅基天体！ 它仅仅是“存在”于此，其巨大的质量效应就已经开始扭曲周边的引力场，废弃蜂巢外围的结构在无形的力量下开始崩塌、压缩，如同被投入黑洞视界前的物质。那些原本围攻隔离屏障的虫群单位，此刻如同归巢的工蜂，停止了所有攻击，如同朝圣般，朝着母舰的方向，传递着无声的臣服与信息流。 【它……是因广播而来……】“卡米洛”的意识充满了绝望，【也因……‘基石’的完全聚合……我们……成了最醒目的……灯塔……】 母舰那无法形容的“表面”，一道如同星系般巨大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了这片废弃蜂巢，落在了这个小小的隔离屏障之上。 柳承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志扫过他的身体，穿透了屏障，穿透了他的灵魂。那不是攻击，而是……审视。如同人类审视显微镜下的细菌。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数据流都要庞大、古老、冰冷的意识洪流，如同星河倒灌，试图强行涌入隔离屏障，目标直指柳承手中的“基石”和意识恍惚的星尘！ “啊——！”星尘抱头惨叫，她的特殊感知在这种宇宙级存在的意识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瞬间面临倾覆。 柳承也感到头痛欲裂，手中的“基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自主构建起一层脆弱的精神防线，死死抵挡着那试图同化、解析一切的恐怖意志。 【抵抗……无用……】一个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情感，却又蕴含着无穷“饥饿”与“求知”欲的意念，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仿佛宇宙本身在发言，【交出……‘钥匙’……融入……永恒……】 母舰的意识，要将他们连同“基石”一起，吞噬、分解，化为其无限进化数据库中的一部分！ 隔离屏障在母舰意识的压迫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光芒急速黯淡。 就在这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面前，柳承猛地将三合一“基石”按在自己胸口，将其散发出的所有能量与自己的意志连接，对着那浩瀚的冰冷意识，发出了源自灵魂的、不屈的咆哮： “我们……不是食物！” “基石”的光芒再次暴涨，虽然依旧无法与母舰的浩瀚相比，却如同利剑，短暂地刺破了那冰冷的意识洪流，为这小小的隔离区，争取到了最后一瞬的喘息。 但也仅仅是一瞬。 母舰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压迫感再次提升了数个量级。一道细微的、但蕴含着无法抗拒力量的暗红色能量触须，从母舰那庞大的本体中分离，如同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审判之矛，朝着隔离屏障的方向，悠然刺来。 它所过之处，空间静默，物质崩解。 真正的终局，似乎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