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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景修指尖刚触到钟夏夏脸颊,马蹄声便撕裂院中静谧。 铁甲碰撞声由远及近,惊起满树寒鸦。太监尖利的嗓音撞开朱红府门:“圣旨到——” 鎏金卷轴在晨曦中展开,明黄刺痛钟夏夏双眼。 传旨太监目光掠过她泛红眼角,嘴角浮起微妙弧度。 “兹闻南阳世子救驾有功,特赐婚北疆公主,择日完婚。” 每个字都像淬冰的针。钟夏夏看着洛景修接过圣旨的右手,那上面还留着昨夜为她挡剑的伤疤。现在这双手要另娶他人了。 “恭喜世子。”她转身时裙摆割裂露水,像道决绝的刃。 洛景修攥住她手腕:“去哪” “和离书已递,婚约将定。”她没回头,“世子还想留我观礼” 他指节发白,圣旨边缘皱成一团。北疆使臣笑着插话:“公主已至京郊,世子是否......” “滚。”洛景修眼底翻涌的墨色吓退使臣。他扯着钟夏夏穿过回廊,踹开书房门将她按在案前。 “你当真不知我为何接旨” 紫檀木硌得她生疼:“世子深谋远虑,岂是我能揣测。” 他气极反笑,抓起案上边境军报摔在她面前:“北疆陈兵二十万,这道赐婚是止战良药——你明白吗” “明白。”她仰头看他,“就像三年前你娶我,也是味良药。” 窗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老王妃扶着门框颤抖:“修儿!北疆公主的鸾驾到街口了!” 钟夏夏趁机挣脱。她跑过九曲回廊,斑驳树影掠过裙裾。 当年花轿也是从这条路上来,那时她盖头下还藏着少女憧憬。 “站住!”洛景修从身后追来,玄色大氅扫落蔷薇花枝。他在月洞门下拦住她,胸口剧烈起伏。 “让开。” “除非我死。” 她拔出金簪抵住咽喉:“那便替我收尸。” 簪尖刺破肌肤的瞬间,街口突然爆发出喧闹。北疆卫队金戈铮鸣,公主鸾驾直冲府门而来。 朱红大门被重重撞开,赤金鸾轿里伸出一只戴满宝石的手。 “世子哥哥!”少女清亮嗓音裹着蜜糖,“我来嫁你啦!” 钟夏夏看着洛景修瞬间僵硬的背影,金簪当啷落地。也好,省得她亲手斩断孽缘。 她转身走向角门,却听他在身后一字一句道:“钟夏夏,你敢走试试。” 北疆公主跳下鸾轿,火红嫁衣像团燃烧的云。 她蹦过来挽住洛景修手臂,歪头打量钟夏夏:“这就是那个占着位置的姐姐呀” 羽林军此时涌入庭院,铁甲寒光映满雕梁。统领抱拳:“奉旨护送公主完婚,请世子妃......移步别院。” 两个士兵来扯钟夏夏衣袖。洛景修剑锋倏然出鞘,血点溅上公主嫁衣。 “碰她者,死。” 公主尖叫着后退。羽林军刀剑齐出,瞬间围成杀阵。洛景修将钟夏夏护在身后,剑尖滴落的血染红青石板。 “世子要抗旨”统领声音发紧。 “本王只要她。” 僵持间忽然箭雨破空!黑衣刺客从四面高墙跃下,刀锋直指北疆公主。场面顿时大乱,羽林军慌忙护驾。 洛景修挥剑格箭时,钟夏夏看见刺客首领对她颔首——是地宫里那些前朝旧部。他们来搅局了。 “走!”她突然拉住洛景修奔向密道。这是三年来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 公主在身后凄厉喊叫:“世子哥哥!救我!” 他脚步微滞。就这刹那,毒箭已至面门。钟夏夏想也没想扑过去,箭矢擦着她发髻钉入梁柱。 “你......”洛景修眼底掀起惊涛。 她喘着气笑:“两清了。” 密道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所有喧嚣。黑暗中他把她抵在石壁,呼吸灼烫:“为什么挡箭”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手自己动了。” 他忽然低头吻她,带着血腥气的掠夺。她咬破他嘴唇,尝到铁锈味:“都要娶别人了,别碰我。” “吃醋” “恶心。” 低笑声在黑暗中震荡。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陈年疤痕:“这道箭伤是你救的,边境雪地里。”又握住她手腕按在肋间:“这刀是你敷的药。”最后抚过自己咽喉:“就连这道......” 她指尖微颤。那道险些致命的刀伤,是她跪在敌军帐前三天求来的解药。 “钟夏夏。”他抵着她额头,“我身上每道伤都刻着你名字,你让我怎么娶别人” “圣旨......” “去他的圣旨!”他猛然击碎石壁,“三年前我错信谗言冷落你,现在就算龙椅那位亲临,也休想再动你分毫!” 地面忽然传来整齐踏步声。禁卫军在上方高喊:“世子抗旨不遵,包围王府——” 火把光亮从通风孔渗入,映亮他深邃眉目。“最后问一次。”他捧住她的脸,“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她望着石缝间漏下的光斑,想起十年前雪地里那个快冻僵的小乞丐。当时她也是这么捧着对方脸颊呵气:“活下去,我等你。” “好。” 一个字点燃他眼底星火。石门轰然开启时,他执剑而立的身影挡住刺目天光。 禁军统领举着明黄绢帛:“圣上有令,若世子执迷不悟......” 洛景修剑尖划地迸溅火星:“回去转告陛下。”他回身握住钟夏夏的手,“南阳王府的世子妃,从来只有一人。” 北疆公主哭着扑来:“那我呢!” 他斩断被她拽住的袖袍:“公主可知,三年前北疆细作是如何潜入边境的” 公主脸色骤变。 “你们故意泄露军情,害死钟老将军时......”他字字诛心,“可想过他独女会成今日世子妃” 钟夏夏猛地抬头。父亲战死的真相像惊雷劈开迷雾。 “现在。”洛景修揽住她颤抖的肩,“还要本王娶你吗” 圣旨飘落火盆,腾起的烈焰映红半片天空。钟夏夏在噼啪作响的火光里仰头,看见他低头时缱绻的眸光。 “别怕。”他吻她发顶,“这次我绝不放手。” 宫墙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九响之后,内侍凄厉报丧声响彻京城:“陛下——驾崩了!” 变革的风,终于吹到这座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