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至宝中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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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曾在战场上失去一只眼睛都不曾落泪的老卒,此刻却像孩子般,忍不住掩面痛哭。 在场众人见状,皆默然无声。 就连方才踹门的敢,也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援的肩,以示安慰。 待援情绪稍稍平复后,太子扶苏这才代表秦王,将油盐粮米等生活物资交予他。 然而,恢复平静的援却表示,只要陛下还记得他,秦国还记得他,便已心满意足。 他说,自己如今仍能拉开三石弓,所需自可通过狩猎获取,这些慰问物资,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 扶苏听后,却露出一副“你不收下,我便无法完成父王嘱托,就要挨骂”的委屈神情,眼巴巴地望着援。 正所谓孩子是老人心头最珍贵的宝物,而一个既乖巧又懂事的小孩,对于独居老人而言,更是心头至宝中的至宝。 因此,援最终也接受了太子送来的生活物资,并在太子扶苏准备前往下一位孤寡老秦人家里慰问时,主动提出想要一同前往。 扶苏对此自然也欣然答应,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路上,扶苏时不时向援打听他曾经的英勇事迹,一边认真聆听,一边毫不吝啬地投去敬佩的目光。 到最后,原本就孤身一人的援,望着扶苏的眼神竟也多了一分亲昵,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孙儿一般。 此时,他的想法竟也与之前敢的心思如出一辙: 怎么偏偏这时候就没有一个六国士兵,或者山贼猛兽之类的家伙跳出来,好让他在太子面前施展一下百发百中的箭术呢 带着这份淡淡的遗憾,扶苏一行人来到了第三户孤寡老秦人的家门口。 “好妹子,快出来,太子殿下亲自来看望你们了!”远站在门前,高声地喊道。 不一会儿,屋门缓缓打开,一位老妇人在一个七八岁男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而原本一直神情温和的太子扶苏,此刻却神情肃穆,对着老妇人深深一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老妇人一时慌了神,连连摆手:“哎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待礼毕,扶苏方才抬起头,语气郑重地说道:“扁与感皆为秦国战死沙场,功不可没,理应受孤一拜。” 就在援喊出“好妹子”的那一瞬间,扶苏便已迅速在心中对照那份孤寡老秦人的名单,找到了对应之人,并回忆起相关信息: 寡妇好,其夫为扁,其子为感,皆为秦国战死,仅留下年幼的孙子与她相依为命。 因此,面对这位寡妇好,扶苏不像面对援与敢时那样以孩童之态示人,而是表现得格外庄重。 听太子提及自己已故的丈夫与儿子,寡妇好的神情一时黯然,但随即又强打起精神,轻叹一声:“这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孤奉陛下之命巡视各地,慰问孤寡老秦人。 不知可否进屋讨一口水喝”扶苏起身,恭敬有礼地询问道。 寡妇好微笑着点头应允:“只要太子不嫌寒舍简陋就好。” 说着,她便侧身让开门口,引众人入内,同时轻轻拍了拍孙子的手,示意他去为贵客准备几碗水。 与此同时,一名锐士与一名少府侍从也在章邯与蒙恬的示意下紧随其后。 此举并非怀疑屋中之人,只是为了确保太子的安全,以防万一有意外状况发生。 毕竟,尽管在场的老秦人值得信任,但身为臣属,也必须恪尽职守,做到万无一失。 进入屋内坐下后,寡妇好的孙子端着一碗略显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递给太子扶苏。 扶苏望着那碗与往日所饮大不相同的水,神色不变,接过便一饮而尽。 随后,慰问正式开始。 扶苏代表秦王,表达了对扁、感父子为国捐躯的哀悼之情,并对他们的牺牲表示感谢与肯定。 接着,他亲手将秦王特意准备的慰问物资送上。 待寡妇好接过之后,扶苏又耐心询问她目前的生活状况,是否有需要特别解决的困难。 若有,他便转向一旁的县令,详细了解情况,以求妥善解决。 如果说在慰问援与敢时,扶苏更多地展现了自己作为孩童的天真可爱; 那么此时面对寡妇好,他则完全展露了身为储君应有的沉稳与礼数。 待慰问告一段落,扶苏看向寡妇好,语气温和地说道:“孤初到此地,身边尚无同龄之人。 不知可否请修陪孤同行片刻” 【修是寡妇好的孙子,和其余老秦人一样,他的名字也只是一个单字。】 【对此,寡妇好自然没有异议,随即点头应允:“修,去吧,小心别冒犯了太子殿下。”】 【于是,太子扶苏慰问孤寡老秦人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 “虚伪!” “表里不一的小人!” 此时,少年项羽暂时搁置了与叔父项梁关于是否拥立楚王的争执,转而盯着天幕上的扶苏,语气中满是轻蔑。 天幕上的太子扶苏,在县令等秦国官员面前,摆出一副冷漠威严的模样; 在敢、援两位年迈老兵面前,却又换上了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 而当面对寡妇好时,又显得沉稳温和、彬彬有礼。 如此因人而变的态度,对项羽来说,极为反感。 他一向崇尚力量,相信世上之事皆可凭一身神力解决,对这种迂回周旋、巧言令色的做派极其厌恶。 然而项梁却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虚伪,这是为人处世的智慧。” “芷阳县的县令等官员,知礼懂分寸,所以扶苏以太子之姿示人,既显身份,又立威信,让他们不敢因其年幼而轻慢。” “至于那两位老兵,虽识礼数,但不拘小节,且曾上过战场,杀过人。” “对他们而言,若过分讲究身份地位,反而容易引发反感。” “加之他们无儿无女,对孩童天然心存亲近之意。” “因此,扶苏放下太子身份,以孩童姿态与他们相处,迅速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而寡妇好,丈夫与儿子皆为国捐躯,只余一孙。” “对她来说,身份、可爱都比不上孙子的安危重要。” “扶苏在她面前,既不摆太子架子,也不刻意讨好,而是以沉稳得体的方式帮助她解决生活困难。” “最后,还主动提出让她的孙子陪自己同行一段,做个伴。” “虽说这段同行并不会真正改变那孩子的身份。” “但只要这件事发生过,日后便是他人生中一段谈资与经历,说不定关键时刻便能派上用场。” “因此,在扶苏做完这一切后,寡妇好自然对他心存感激。” “自此之后,扶苏的形象也自然会深植他们心中。” “待慰问结束,援、敢、寡妇好等受慰问之人,也会将此事传扬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整个芷阳县的百姓都会知道,秦国多了一位太子,名叫扶苏。” “这位太子还亲自来到县城,慰问孤寡老亲人。” “这样一来,扶苏想要赢得芷阳县民心的目标,便已初步达成。” “这些都是大学问,有时比天生神力还要有用。” 说罢,项梁轻轻拍了拍项羽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叮嘱他:“好好体会。” “就算他得了芷阳县的人心,又有什么用” “给我一副铠甲、一匹战马、一把刀、一张弓,我一个人就能踏平整个芷阳县!” 项羽一脸不屑,神情桀骜。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尽管年仅十一岁,但他力能扛鼎,已能轻松举起百斤重物掷出。 若是那芷阳县的城门紧闭,他也能一拳砸开。 随后披甲执刃,跨马提弓,凭着县城那薄弱的防御,他真能从前门一路杀到后门,甚至几进几出也不在话下。 作为将来史书中个体战力最强的存在,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就算你能攻下芷阳县,难道攻下之后就不管了吗” “那你与蛮夷有何分别” “如果你想在芷阳县站稳脚跟,光凭武力镇压让他们畏惧是不够的。 你得像扶苏那样,争取百姓的心,这样才能赢得他们的拥护。” 项梁望着自己的侄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要不是如今自己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他早就上去狠狠教训他一顿了。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能事事都靠拳头,但心里也明白,拳头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 就像现在,如果他还能打得过项羽,只要一顿暴揍,他说的话项羽至少还能听进去几分。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还被项羽掏了掏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项羽弹了弹手指上的耳垢,看着叔父道: “我不懂收买人心,但叔父你会啊。” “你学会了,就等于我也会了。” “我负责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你负责去安抚他们的心。” “谁敢不听你的话,我就再打他几回,打得他们心服口服,听你的话为止!” 看着项羽一副顽固不化的模样,项梁心中不禁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