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市粮战，铜斗量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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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墨迹清晰、加盖着宰相府私印的亲笔售粮契，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契书上，购粮方的落款，赫然是三个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字——北狄“饿狼营”！ 死寂！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恐怖的死寂瞬间笼罩了码头！ “饿狼噬主……”沈璃踩着甲板上的霉米和铜斗碎片，缓步上前，染血的绣鞋轻轻碾碎了那根射杀张嬷嬷的毒针，发出一声脆响。 她看着虞槿那张因极度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轻笑出声，如同毒蛇吐信，“真是笔……好买卖呢。” 她弯腰，捡起那张沾着张嬷嬷鲜血的售粮契，在虞槿面前轻轻晃了晃，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 “姐姐觉得，用这张契……换你项上这颗人头，饿狼营的将军们，会不会觉得……物超所值” “你……你敢！”虞槿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色厉内荏。 “换！” 一个斩钉截铁、带着血腥裁决意味的冰冷字眼，如同惊雷般在虞槿身后炸响！ 萧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虞槿身后！ 他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如同铁钳般骤然扼住了虞槿纤细脆弱的脖颈，毫不怜惜地将她整个人狠狠按向甲板——按向那张染血的、足以让虞氏满门抄斩的售粮契！ 她的脸颊被迫紧贴着冰冷的契纸，上面张嬷嬷的鲜血粘稠而温热。 同时，萧隐另一只手从怀中抽出一份文书——正是那份盖着猩红“准”字大印的裁军令！ 他将那同样沾染着朱砂印泥、象征着权力更迭与清洗的纸张，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拍在了售粮契之上！ 两纸重叠，朱砂的“准”字透过薄薄的契纸，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印在了虞槿那绣着精美凤纹的华丽衣领内侧，如同一个耻辱而致命的标记！ “连你那位好父亲的命，”萧隐俯身，薄唇几乎贴着虞槿因窒息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耳廓。 声音低沉如同地狱魔王的宣告，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也传入周围死寂的空气中，“本王今日……一并裁了！” “轰隆隆——！” 就在这裁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巨大的“锦绣号”粮船，仿佛承受不住这船上凝聚的冲天怨气、罪证和杀机。 船体猛地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剧烈倾斜！ 堆积如山的霉米麻袋如同山崩般轰然滑落！ “小心！”沈璃瞳孔骤缩，她距离船边最近，眼看那白发苍苍的赵翁因船体倾斜站立不稳，就要被倾泻的米山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她几乎是本能地飞扑过去，猛地将老翁推向相对安全的船舱立柱方向！ 然而，这奋力一推的反作用力，加上船体剧烈的晃动，让她自己彻底失去了平衡！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沈璃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仰，跌入了船舷旁一个因米袋滑落而暴露出来的巨大货舱入口！ “噗通——！” 冰冷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霉米瞬间淹没了她的腰腹！ 巨大的冲击力和米粒的吸力让她动弹不得，如同陷入致命的流沙！ 更恐怖的是，她腕间那道新烙的“诛虞”血契，以及血契之下那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盘踞的暗红色藤蔓纹身，在接触到这海量谷物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骤然苏醒、暴涨！ “嗤嗤嗤——！” 无数道暗红色的、带着荆棘倒刺的藤蔓虚影，如同饥饿了千万年的妖藤，从她腕间狂涌而出！ 它们无视物理的阻碍，疯狂绞缠向货舱内堆积的麻袋！ 坚韧的麻袋在这些妖异的藤蔓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撕裂、绞碎！ 里面尚未完全霉变、尚带着一丝谷物清香的新粮如同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沈璃淹没得只剩下肩膀以上！ “咔嚓——轰！！！” 仿佛是被藤蔓的狂暴力量彻底破坏了结构，货舱底部看似坚实的夹层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坍塌！ 天光乍泄！ 堆积如山的麻袋随着坍塌的夹层轰然坠落、散开！ 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堆积如山的、颗粒饱满金黄的新粮！ 数量之巨，远超之前被焚毁的所谓三万石！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散落的麻袋上，烙印着的并非虞家的徽记，而是两个铁画银钩、带着森然杀伐之气的字迹——“骁骑营饷”！ 落款处，赫然是沈璃那位“好兄长”——沈殊的亲笔签名！ “沈殊！”无数惊骇的目光聚焦在那刺目的烙印上。 米山如同金色的怒涛，朝着被淹没在货舱底部、只剩头颅露在外面的沈璃倾塌而下！ 那巨大的阴影带着死亡的窒息感瞬间笼罩了她！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关头！ 一道玄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扎入那致命的粮海！ 是萧隐！ 他精准地抓住了沈璃在米浪中竭力伸出的、那只缠绕着疯狂舞动血色藤蔓的手腕！ 入手一片灼烫，仿佛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瞬间被汹涌而下的金黄米浪彻底吞没！ 浊浪滔天，金色的谷粒如同愤怒的海洋，瞬间淹没了货舱的入口。 然而，就在那致命的米浪将两人身影完全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沈璃腕间那疯狂暴涨、贪婪吞噬着谷物的暗红色血藤，在接触到米浪中混杂的漠北金砂颗粒时，仿佛遇到了克星，又或是吸收了足够的能量，竟骤然停止了扩张，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缩！ 无数狂舞的藤蔓虚影迅速回缩，重新凝聚于她的腕间，最终凝固成一个殷红如血、造型古朴妖异的赤金手镯形态。 而就在那手镯中央，原本藤蔓盘绕的核心位置，镯身突然无声地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深处，一只冰冷、漠然、毫无人类情感的鎏金色竖瞳，骤然睁开！ 竖瞳之中，仿佛倒映着整个崩塌的米山和混乱的码头，又仿佛……穿透了时空，凝视着某个更深的、不可名状的黑暗。 米山倾塌刹那，萧隐飞扑拽她出粮海。浊浪吞没两人时，血藤吸饱金砂骤缩成赤镯，藤心裂开一只鎏金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