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史今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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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的路都有尽头，许三多终于到“了钢七连——这个不知何时变成第二个家”的地方。 提前回来的许三多不知道待会儿会撞上什么。 此时的他看，哪儿都顺眼。 离开了一个月，七连的一切都没变，依旧让人心里踏实。 宿舍外的活动场上只剩一个执勤的兵，许三多一边张望一边走过，笑着敬了个礼，然后脚步轻快的“回家”。 执勤兵望着那道走进楼道的背影，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犹豫。 这个时间点，七连三班的宿舍空无一人，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许三多也没放在心上，他快速的把背包里的物件一一归位：把换洗军装归进衣柜，水杯搁回熟悉的老地方，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到重新铺好的床铺上。 许三多觉得眼前这宿舍，透着股亲切感，让他只觉得浑身都舒展了，心里满是轻松愉悦。 然后，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一张空铺板入目，打破了一切的美好——那刚好是他的上铺，属于史今的的床铺，心中隐隐的不安开始躁动。 许三多着魔般的把手伸了上去，似乎想证明自己视觉上出现了问题，铺板是木质，粗糙，空的狰狞。 不会的，说不定是和卢曼一样的情况的，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属于卢曼的那张空床铺。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属于史今的水杯不见了，转身，又看到一个印着光荣退伍四个大字的行李箱。 “人呢”气急败坏的许三多猛地撞开没关紧的窗户，冲楼下的执勤兵嚷嚷。 执勤兵哽了一下，嘴唇几次张合才吐出两个字：“车场。” 许三多朝着车场猛冲，脚步急如旋风，他冲散了挡路的一个个队列，越过一个个花坛，整个人透着股疯狂，毫无军容和军纪可言。 许三多疯狂的穿越行为很快引来了两名纠察，可惜速度赶不上许三多，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这时的史今，果然在车库，他正在擦车，动作却和往日截然不同。 从前做维护保养向来最讲效率，下手干脆利落，此刻却慢得很，每一下都带着说不出的轻柔。这样的速度压根谈不上什么实用价值。 钢七连的人除了许三多，都在一旁列队看着，说是看着太轻了，那更更像一场漫长又郑重的注目礼。 七连正在为史今举行一个仪式，就像进入七连有个仪式一样，如今离开，也得有个仪式。 “今天钢七连的第 4811 个兵就要离开我们了。4811 是他记在心里的一个数字，但记在我们心里的就是一个名字—史今，一排三班班长。” “我没有权利评价三班长什么，因为他一向做比我比我要好，而且我相信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复原后……” 一向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的高连长，难得的卡壳了，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后，他再次面向队伍，继续完成这场他由亲手策划的告别礼。 “好。好下面就由熟悉三班长的人对他做出评价。由七连的人对七连的第 4811 个兵做出评价。”高城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他的演讲，回到了指导员身旁。 沉默，现场沉默了很久。 “好。” 伍六一忍着心中的抽痛，将第一个好，喊出声，因为他知道，命令既已下达，人，终究是留不住，再怎么不舍，也改变不了什么。 “好” “好” “好” 在一片叫好的声音中，突兀的插入了一句嘶哑透着哭腔的“不好” “你说好了你不走，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急冲冲赶来的许三多看到眼前这一幕崩溃了，他控诉完便毫无形象可言的蹲下来痛哭。 “他不说他后天才回来吗我真是够了。” “我也不知道。”洪兴国看着戴着痛苦面具的搭档无奈摊手。 “三多，我我我们不想伤你，你说你这样有用，我们不早做了，还用得着你” “你就算现在把他留住了，下趟车他不还得走，那不费票钱吗” “许三多，你说咱钢七连有你这样的兵吗站着看什么呢再上几个。” 许三多看的比命还重的班长史今就要离开，他能干瞪眼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人留下，最后选择了最笨的一招——将史今的行李箱死死压在身下。 三班的兵使尽全身力量，闹得人仰马翻也没抢回行李箱。 这让着急送史今赶火车的高城焦急不已，痛骂的同时连连看表——这些兵今天怎么这么废物。 三班在连长的威压下，也开始动真格了，而许三多也开始反击了，他将白铁军一肘子干翻，后者对着窗户边的伍六一嚷嚷着，求助他过来帮忙。 而伍六一看着窗外，半点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白铁军只好从床上起来又扑向许三多。这时高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打算去通知保卫科。 “这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我现在根本没法就用军纪要求他了，你看他像个兵吗像个兵吗这个人他妈心都散了。” 洪兴国明白那是实情，平复了一下情绪，刚准备去通知保卫处，就被史今拦住了。 今天他要给许三多上最后一课，那就是要学着自己长大。他要让许三多面对现实，真正独立起来。 只见他缓缓蹲下，看着许三多那张脸。恍惚间又回到了在下榕树招兵的那会。 本来许三多压根不符合招兵条件，可瞧见他爹恨铁不成钢的打骂他，物伤其类的史今，突然就心里软了。 最后，他端起那碗烈酒干了，也借着酒劲爽快收下许三多，还跟他爹拍胸脯保证一年的时间会将许三多带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兵。 “还给我。” “三多，看看你成了什么样。” “滚蛋。”许三多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此时只想牢牢的守住这个行李箱。 “是啊，你班长我，本来就要滚蛋了。” 许三多被史今的这句自嘲干破防了，眼泪马上又要冒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