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刻意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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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面纱遮去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 宋九月周身似笼着一层朦胧的光,轻声道。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从未见过你。” 萧煜倏然回神,才惊觉自己太过唐突,手搭在膝盖上,低头羞涩一笑。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 “不知姑娘芳名上次的米糕带着岭南风味,恰好解了在下的急病,算是救了在下一命。” 宋九月“噗嗤”一声笑出声,面纱随呼吸轻轻晃动,那抹灵动像石子投进萧煜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他眼眸瞬间亮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姑娘笑什么” 宋九月不语,只递过一个竹篮,清甜的桂花香气漫溢开来。 “喜欢的话,我便请你吃。” 萧煜指尖掀开篮盖,只见一个个白胖的米糕挤在一处,软糯诱人,腹中顿时泛起饥饿。 他拿起一个送入口中,独属于岭南的甜香瞬间充斥味蕾,思乡之情骤然浓烈,低头时,眼底添了几分怅然。 “这是岭南的味道。” “那也是家乡的味道。” 宋九月垂眸轻叹,想起上一世在北疆的日日夜夜,受尽屈辱时,最念的便是这一口家乡味。 那是种如虫蚁啃心般的痒,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 所以她懂,懂萧煜此刻的乡愁,是无论怎样都归不了的家。 萧煜瞧见她眉宇间的怅然,递过一方手帕。 “别难过了,若是不介意,可与在下说说家里人的事。” 宋九月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淡香。 “我没有家人了,父母兄长早逝,寄住在叔婶家,因身体孱弱,才送来国安寺修养。” 她在心底补了一句——她那些所谓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萧煜连忙道歉:“对不住,在下不知内情,实属冒昧,还望姑娘谅解。” 他目光扫过篮中米糕,刻意转移话题。 “只是这春日里,何来桂花” 话音刚落,云影臂弯搭着披风疾步走来,径直替宋九月披上,瞧都未瞧萧煜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姑娘为了摘桂花,冒雨上了后山,浑身湿透才做了这一篮米糕,反倒染了风寒。” “如今刚好些,就惦记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公子,怕他吃不到米糕耽误病情。” 她扫了萧煜一眼,语气漠然。 “奴婢瞧着,公子倒是生龙活虎,姑娘未免太过善良了。” 萧煜被这般“阴阳”,心中愈发愧疚,看向宋九月的眼神却更亮了:“姑娘是专程为我而来” 宋九月往后退了半步,清瘦的身躯裹在披风里,沾染着淡淡的桂花香。 “公子莫要误会,丫鬟胡说罢了。” “我只是觉得公子与早逝的兄长有些相似,不免心生思念。” 说罢,她还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细弱如小猫,惹人怜爱。 萧煜自小体弱,缠绵病榻多年,最懂这般苦楚,闻言瞬间感同身受。 两人闲谈间,宋九月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多问他的身份,只在他高谈阔论时,露出一脸崇拜的模样。 这是萧煜入住国安寺后,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他越与她相处,便越想知晓她的姓名,想与她时刻相伴,护她平安。 “姑娘,不知你……” “相遇即是缘,又何必在意名讳。” 宋九月打断他,“公子可唤我月姑娘。” 萧煜虽有遗憾,却还是含笑应下。 “月姑娘安好,在下萧煜。” 他的目光隐晦又炙热,牢牢锁在她身上,仿佛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 宋九月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背后一凉,像是被人用刀子盯着。 她猛地转头,心瞬间沉了下去。 沈清寒他不是去山下救灾了吗 只见他一袭蓑衣遮去半张脸,只露出如刀锋般凌厉的下颌线,周身裹着暴雨的湿气,透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宋九月心头慌了一瞬,若是他此刻上前,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可下一瞬,沈清寒却转过身,沿着回廊径直离去,蓑衣上的水珠一路滴落,证明着他方才确实来过。 “月姑娘,你在看什么” 萧煜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宋九月回过神,起身行了一礼。 “萧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小女子不便久留,还要回去服药。” 她从竹篮中取出一包油纸包裹的桂花糖,递到他掌心。 “服药时吃块糖,能缓解苦涩。” 没等萧煜反应,她便如蝴蝶般转身离去。 萧煜低头望着掌心的桂花糖,心头甜丝丝的。 陈默端来药汤,他第一次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口中还残留着苦涩,便立刻塞进一块桂花糖。 甜蜜的香气在口腔中扩散,他忽然生出几分冲动,起身追了出去。 可回廊上早已没了宋九月的身影。 只剩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鞋靴,平添几分酸涩与惆怅。 远处的拐弯处,沈清寒立在蓑衣中,身影沉重而寒凉,扯了扯唇角,转身离去。 他一路回到院落,推门便瞧见杏花树下的宋九月。 她已摘下面纱,正坐在那里熬药,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督主。”她轻声唤道。 沈清寒却径直越过她,嗓音含戾。 “娘娘还请自重,莫要再同西院那位来往。”说罢他便回了房。 宋九月手持蒲扇的动作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讥讽。 如今的她,究竟是宋九月,还是宋贵妃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又何谈“自重”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争取一线生机。 夜色渐浓,沈清寒在宋九月房门外立了良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门轴转动的瞬间,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盈盈烛火下,是一道背对着他的白皙身躯。 她正坐在浴桶中,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身后,指尖轻轻撩拨着水,水珠顺着手背滑落至肩头,晶莹剔透。 宋九月听见动静转头,瞬间捂住自己,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沈督主为何擅闯!” 她大眼睛里迅速染上委屈水雾,看得沈清寒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自觉理亏,转身便出了门,还顺手带上了房门,隔着门板回头睨了一眼,藏着锐利冰冷。 “本督只是有事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