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三封信与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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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临渊抱着苏清栀冲进厢房时，谢怀瑾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急救用具。但他看着苏清栀七窍渗血、气息微弱的样子，手都在抖：“王妃她……这是燃血焚魂的禁术反噬……无药可救啊！” “那就想办法！”墨临渊将苏清栀轻轻放在床上，转身揪住谢怀瑾的衣襟，“你是大夫！她教了你那么多，你现在告诉我无药可救！” 谢怀瑾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住了，但还是咬牙道：“唯一的药……就是那颗九转还魂丹！可、可王妃含在口中不肯咽下，丹药药力正在流失……” 墨临渊猛地回头看向苏清栀。她意识模糊，却还是死死闭着嘴——她在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护那颗能救命的丹药。 “清栀，”他跪在床边，声音沙哑，“把丹药咽下去。我求你。” 苏清栀艰难地摇头，唇边溢出血沫。 门外，李玄策、阿依娜、玄真子、永宁公主都来了。他们看着床上濒死的苏清栀，再看彼此——每个人都有理由需要那颗丹药，但每个人都不愿开口。 李玄策胸前还缠着绷带，此刻却挺直脊背：“清栀姐姐，丹药你吃。我的伤养养就好，死不了。” 阿依娜被苗疆族人扶着，气若游丝：“王妃……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丹药该你吃……” 玄真子靠在轮椅上，脸色灰败：“王妃……老道活了八十岁，够本了……你才二十二……” “都闭嘴！”墨临渊突然厉喝。 他站起身，走到苏清栀面前，俯身，捏住她的下颌：“苏清栀，你听着。我现在要取丹药，不是给你吃，是给别人。你同意就眨一下眼。” 苏清栀虚弱地眨了眨眼。 墨临渊小心地从她口中取出那颗九转还魂丹。丹药晶莹剔透，九道纹路在烛光下流转，散发着浓郁的药香。他握着丹药，转身看向众人。 “这丹药，只有一颗。”他声音很平静，“王妃不肯吃，那我们决定，给谁吃。” 没人说话。 墨临渊的目光从李玄策身上扫过：“世子，你为取炎髓差点死在火焰山，三十个兄弟只剩五个。你该不该吃” 李玄策攥紧拳头：“不该。若没有清栀姐姐的药，我早死了。这丹该她吃。” 墨临渊看向阿依娜：“阿依娜姑娘，你为救王妃挡下蛊王致命一击，现在性命垂危。你该不该吃” 阿依娜摇头：“不该……我阿爸用五年寿命换蛊心血，为的就是救大家……我不能辜负他……” 墨临渊最后看向玄真子：“道长，你为救阿依娜弟弟元气大损，为催灵术耗尽心血。你该不该吃” 玄真子苦笑：“不该。贫道这条命是王妃用九转还魂针救回来的，再吃这丹，就是贪得无厌了。” 墨临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都说不该吃，那这丹，给谁” 永宁公主突然开口：“我有个主意。” 所有人都看向她。 “这丹药……能不能分开”永宁公主小心翼翼地说，“分成几份，大家都吃一点，虽然不能根治，但也许能续命……” “不行。”谢怀瑾摇头，“九转还魂丹药力霸道，必须完整服下方能起效。分开服用，药力相冲，反而会加速死亡。” 又是一阵死寂。 这时，床上的苏清栀突然动了动手指。墨临渊立刻过去，握住她的手：“清栀” 苏清栀用尽力气，指向自己的枕头。墨临渊疑惑地掀开枕头，发现下面压着三封信。 第一封信，封面上写着“给玄策弟弟”。 李玄策颤抖着接过，打开： “玄策，见字如晤。若你看到这信，说明我多半是不成了。别哭，姐姐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那三十个兄弟的抚恤金，我从王府账上支了，一人一千两，够他们家小过上好日子了。你的伤需要静养半年，期间忌酒忌辛辣，记得按时吃药——药方在谢大夫那儿，诊金等你好了再结。最后，好好活着，替我看着这太平盛世。清栀姐姐字。” 李玄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信纸上。 第二封信，写着“给阿依娜妹妹”。 阿依娜接过，用苗语轻声念出： “阿依娜，蛊心血之恩，我没齿难忘。你阿爸的五年寿命，我苏清栀下辈子还。你弟弟很安全，我已拜托玄真子道长收他为徒，日后可继承苗疆蛊术。你伤势虽重，但根基未损，好生调养三年必能恢复。记得每月初七取三滴血做研究——这是契约，不能违约。清栀姐姐字。” 阿依娜抱着信，泣不成声。 第三封信，只有两个字“墨临渊”。 墨临渊拆信的手在抖。信很长，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墨临渊，你这人吧，毛病一大堆：傲娇、死要面子、霸道、还总爱受伤让我操心。但我仔细算过了，跟你成亲这大半年，虽然惊险刺激了点，但总体还是赚的——毕竟王府库房是真有钱。 我走了以后，有几件事你得办妥： 第一，欠我的利息，连本带利一共十二万八千两。从你私库里出，不许动国库。 第二，赵莽的抚恤金翻倍，他家里人以后王府养着。 第三，世子、阿依娜、道长，他们的后续治疗你得出钱，标准不能低于每月五百两。 第四，我药房那些药材，你帮我捐给太医院，就说是宸王妃遗泽——这样我死了也能赚点名声，不亏。 第五……算了，没有第五了。 墨临渊，我这辈子最亏本的买卖，大概就是喜欢上你了。明明一开始只想治好你然后甩了你，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这笔账，下辈子你得还。 记得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少打架。库房的钱省着点花，毕竟还要养那么多人。 哦对了，那颗九转还魂丹，我建议给阿依娜。她年轻，伤好后还能活几十年，能救更多人。道长年纪大了，世子底子好，都能撑过去。这是我作为医者的判断，你得听。 最后，墨临渊，不许忘了我。不然我做鬼也要回来找你算账。 ——你的债主，苏清栀。” 信纸从墨临渊手中滑落。 他低头看着床上气息越来越弱的苏清栀，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清栀……你到死都在算账……”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直起身，对谢怀瑾说：“准备一碗温水。” “王爷” “我要喂她吃药。” 墨临渊捏开苏清栀的嘴，将那颗九转还魂丹放入她口中，然后用温水送服。苏清栀本能地抗拒，但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滑入咽喉。 “你……”谢怀瑾惊呆了，“王妃说了给阿依娜……” “她说了不算。”墨临渊擦去苏清栀唇边的血迹，“本王说了才算。” 他看向众人，眼神平静却不容置疑：“这颗丹，我给清栀吃了。你们有意见，等本王死了去阎王殿告状。但现在，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本王诛他九族。” 没人敢说话。 丹药开始起效。苏清栀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七窍不再渗血。但人还是没醒。 “丹药只能保住她的命。”玄真子低声说，“燃血焚魂的反噬太霸道，王妃的魂魄已经受损……她能活，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墨临渊握紧苏清栀的手：“那就等。一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 窗外，天色渐亮。 这一夜的血战、牺牲、抉择，终于过去了。 李玄策深深看了苏清栀一眼，转身离开。他要去安排那三十个兄弟的后事。 阿依娜被族人扶回房间。她发誓，要尽快养好伤，继承阿爸的蛊术，成为能帮助王妃的人。 玄真子被永宁公主推回药房。老道说，他要研究唤醒魂魄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房间里只剩下墨临渊和苏清栀。 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清栀，你听见了吗那颗丹我让你吃了，你欠我一条命。所以你得醒过来，慢慢还。” “利息按天算，一天一百两。” “你昏迷一天，我就加一百两。” “昏迷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 “昏迷十年……那就是三十六万两。” “苏清栀，你醒不醒” 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 但墨临渊相信，那个爱钱如命的女人，总有一天会被这笔巨债吓醒的。 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