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祭坛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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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低沉而绵长,每响一声,地面就仿佛跟着震颤一下。 苏清栀和墨临渊带着三十五名暗卫,循着钟声的方向快速前进。越往谷深处走,雾气反而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腥甜香气——像是无数种药材混合焚烧的味道,又隐约带着铁锈般的血气。 沿途开始出现奇怪的标记:树干上刻着扭曲的符文,石头上用鲜血画着图腾,偶尔还能看到挂在枝头的布条——都是靛蓝色的苗疆布料,布条上绣着栀子花。 是师父留下的记号! 苏清栀心跳加快。师父在给他们指路,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师父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救,甚至可能预料到了他们会来。 “这些记号很新。”墨临渊检查了其中一条布条,“挂上去不超过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师父直到不久前还有行动自由,还能留下记号。这不太合理——如果她是第六个祭品,应该被严加看管才对。 除非…… 苏清栀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师父在拖延时间。” “什么意思” “血祭需要特定的时辰,如果时辰不对,仪式效果会大打折扣。”苏清栀回忆着玄医门古籍里的记载,“师父精通药理和时辰推算,她可能在故意制造麻烦,拖延仪式进度,给我们争取时间。” 墨临渊眼神一凛:“那教主不会察觉” “会,但暂时拿她没办法。”苏清栀加快脚步,“师父一定用了某种方法,让自己成为仪式不可或缺的一环——比如,只有她知道某味药材的处理方法,或者只有她的血能在特定时辰发挥药效。教主投鼠忌器,不敢对她下死手。” 这解释得通。 但拖延总有限度。钟声越来越急,显然仪式正在加速推进。 前方树林突然到了尽头,出现一片开阔地——是个圆形的祭坛广场。广场由黑色巨石铺就,中央耸立着三丈高的石柱,柱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石柱顶端放着一尊青铜大鼎,鼎内烈火熊熊,刚才闻到的腥甜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祭坛周围站着至少五十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器,面无表情。广场四个角各有一根矮柱,每根柱子上绑着一个人——三男一女,都穿着苗疆服饰,耷拉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是之前失踪的祭品。”墨临渊压低声音,“还差两个。” 第六个是师父,第七个是苏清栀。 教主还没现身,面具人也不在。但广场正对着的石殿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现在怎么办”一名暗卫低声问,“强攻” 苏清栀摇头:“等信号。云崖那边没动静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她仔细观察祭坛布局。广场四面都有出口,但每个出口都有守卫。石殿前还有一队巡逻兵,十二人一组,绕着广场匀速走动。 “看那里。”墨临渊指向石殿左侧的偏殿。偏殿门虚掩着,门口只有两个守卫,而且站姿松散,明显比主殿守卫松懈。 “可能是关押祭品的地方。”苏清栀估算了下距离,“从这边树林绕过去,避开巡逻队,大概需要半炷香时间。” “我带人去。”墨临渊道,“你留在这里接应。” “不行。”苏清栀抓住他手臂,“一起去。万一有机关,我比你懂。” 两人对视片刻,墨临渊最终妥协:“跟紧我。” 他点了十名身手最好的暗卫,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一行人借着树林和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偏殿。 巡逻队刚好走过,留下短暂的间隙。墨临渊打了个手势,十名暗卫如鬼魅般扑出,瞬间解决掉偏殿门口的两个守卫,尸体拖进阴影里。 苏清栀和墨临渊闪身进入偏殿。 殿内很暗,只有墙角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勉强能看清陈设——很简陋,几张木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些瓶瓶罐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殿中央的那个铁笼子。 笼子不大,刚好能关一个人。笼门上挂着粗重的铁链,链子没锁,只是随意搭着。笼子里蜷缩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师父”苏清栀试探着叫了一声。 人影动了动,缓缓转过身。 不是师父。 是个年轻女子,二十来岁,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她穿着苗疆服饰,但布料华贵,显然身份不一般。看到苏清栀和墨临渊,她先是吓得往后缩,随即又像是认出什么,眼睛瞪大,嘴唇颤抖。 “你……你们是来救云婆婆的”她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你是谁”苏清栀警惕地问。 “我是……苗疆土司的女儿,阿兰。”女子哽咽道,“一个月前被圣教掳来,关在这里。云婆婆一直照顾我,可昨天……昨天她被带走了,说是要去祭坛……” 她突然抓住笼子栏杆:“你们能救我出去吗求求你们!” “先别急。”苏清栀看了眼铁链,“锁呢” “被守卫拿走了。”阿兰摇头,“他们说……说我逃不掉,不用锁。” 苏清栀皱眉。这太反常了。关押重要人质却不锁门,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 “退后。”她突然厉喝。 但已经晚了。 阿兰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微笑。她伸手在笼子底部一按——“咔哒”一声,整个偏殿的地面突然塌陷! 苏清栀只来得及抓住墨临渊的手,两人同时坠落。身后传来暗卫们的惊呼,以及重物落地的闷响。 坠落持续了不到两息,他们摔在一片软垫上——是厚厚的干草。但紧接着,头顶传来“轰隆”声,塌陷的洞口被石板重新封死,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 “火折子。”墨临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苏清栀摸出火折子吹亮。火光勉强照亮周围——这是个地窖,大约三丈见方,四面都是石壁,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头顶的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暗卫们陆续爬起来,清点人数:十人全在,都没受重伤,只是摔得有点懵。 “陷阱。”墨临渊脸色难看,“那个女人是诱饵。” “不止。”苏清栀举着火折子检查墙壁,“她提到了师父,知道我们会来救师父,说明教主早就料到我们的计划。” 她顿了顿:“鬼面的叛变,猎人的‘偶遇’,甚至那些记号……可能都在教主的算计中。” 一名暗卫突然惊呼:“王妃!这里有字!” 苏清栀走过去。石壁上有用指甲刻出来的字迹,很新,刻痕里还残留着血迹: “清栀,若见此字,速退。血祭非为长生,乃为复活‘血神’。教主已成傀儡,真正危险在祭坛之下。勿念为师,自保为上。——云素心绝笔” 是师父的字! 苏清栀手指抚过那些字迹,指尖冰凉。师父留下这封信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且她提到了更可怕的事——血神复活,教主只是傀儡 “祭坛之下……”墨临渊盯着那四个字,“难道还有地宫” 话音未落,地窖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是有规律的震动,像是……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两声,三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头顶。 石板被缓缓移开。 火光从洞口照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等眼睛适应光线后,苏清栀看到洞口边缘站着一圈黑衣人,手里举着火把。正中央,站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教主。 不,不对。 苏清栀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这个“教主”的身形和之前情报中描述的不一样,更高大,更……僵硬。而且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出来。 “宸王妃。”开口的是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是面具人。他站在“教主”身侧半步之后,姿态恭敬,但眼神里藏着某种狂热,“欢迎来到血神殿。” 苏清栀盯着那个金面人:“他是谁” “吾主血神。”面具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虽然还未完全苏醒,但已能行走。等完成最后的血祭,吾主将重临人世,赐我等永生!” 疯子。 苏清栀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开始计算:地窖高三丈,洞口离地两丈,以墨临渊的轻功,带一个人跳出去不是问题。问题是外面至少有三十个守卫,还有这个诡异的“血神”。 “你要什么”她问。 “你。”面具人直截了当,“第七个祭品,纯阴之体的心头血。有了你的血,吾主就能完成最后一步。” “我师父呢” “云素心”面具人笑了,“她很好,正在祭坛上等着见证奇迹。你放心,她会是第一个获得永生的人——以血神仆从的身份。” 苏清栀手指掐进掌心。她看了眼墨临渊,对方微微点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但她还有个问题。 “血神是什么”她拖延时间,“古籍里从未记载过这种东西。” “血神乃上古神明,因触怒天条被封印。”面具人似乎很乐意宣扬教义,“千年来,圣教历代教主都在寻找复活神明的方法。直到这一代,终于集齐七种条件:七种纯阴之血、七种至阳之物、还有……” 他突然停下,意识到说太多了。 但苏清栀已经听到了关键:“至阳之物你们还缺什么” 面具人眼神一冷:“这与你无关。现在,你是自己上来,还是我让人‘请’你上来” 墨临渊突然动了。 他一把抱起苏清栀,纵身跃起!同时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直刺面具人咽喉! “保护吾主!”面具人急退。 黑衣人一拥而上。但墨临渊的剑太快,太狠,眨眼间就刺倒三人。他落地时顺势把苏清栀往洞口外一推:“走!” 苏清栀被推出地窖,就地一滚,起身时手里已经多了把银针。针尖淬毒,她挥手撒出,冲在最前的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暗卫们也趁机跃出地窖,与守卫战成一团。 混乱中,苏清栀看向那个金面“血神”。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具后的眼睛空洞无神,像个精致的木偶。 突然,金面人动了。 不是走,是飘——他的双脚离地三寸,缓缓飘向苏清栀。动作僵硬,但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苏清栀想躲,却发现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动弹不得。金面人抬起右手,食指指甲尖锐如刀,直刺她心口! “铛!” 墨临渊的剑及时格开这一击。剑刃与指甲碰撞,竟发出金属交击的脆响! 金面人转过头,面具后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点——那是冰冷的、非人的、充满贪婪的目光。 “纯阴之血……”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刺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给我……” 墨临渊挡在苏清栀身前,剑尖直指金面人:“滚开!” 战斗瞬间爆发。 金面人实力强得可怕,动作虽僵硬,但力量极大,每一击都震得墨临渊虎口发麻。更诡异的是,刀剑砍在他身上,只能划破衣物,皮肤上连道白痕都不留! “他刀枪不入!”苏清栀急道,“找弱点!” 她一边观察一边后退,突然脚下一绊——是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尸体腰间挂着个皮囊,皮囊口松开,滚出几颗暗红色的珠子。 是血凝珠!圣教用来储存祭品血液的法器! 苏清栀眼睛一亮。她抓起一把血凝珠,用力砸向金面人! 珠子在空中炸开,暗红色的血雾弥漫。金面人动作猛地一滞,像是闻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气味,发出愤怒的嘶吼。 有效! “他怕祭品的血!”苏清栀大喊,“用血凝珠砸他!” 暗卫们立刻搜刮尸体上的皮囊,血凝珠如雨点般砸向金面人。血雾越来越浓,金面人痛苦地捂住面具,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面具人见状急了:“住手!你们会毁了一切!” 他想冲过来阻止,但被墨临渊死死拦住。 终于,金面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转身冲向祭坛方向——他要回祭坛! “追!”苏清栀拔腿就追。 一行人追出偏殿,回到广场。祭坛上的大鼎火焰更旺了,鼎内药液翻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石柱上绑着的四个祭品已经苏醒,正在拼命挣扎。 而祭坛中央,多了一个人。 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铁链锁在石柱上,身上血迹斑斑,但腰杆挺得笔直。她闭着眼,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师父!”苏清栀失声喊道。 老妇人睁开眼,看到苏清栀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转为决绝。 “清栀,”她用尽力气喊道,“毁掉祭坛!鼎下有机关,毁掉它!” 话音刚落,金面人已经冲到祭坛边。他跃上石台,伸手抓向云素心——他要取第六份心头血! “住手!”苏清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但有人比她更快。 一支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金面人后心! 箭矢没入三寸,金面人动作一顿。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箭雨从广场西侧射来,全部命中金面人! 云崖带着二十名暗卫和五个猎人,从密道杀出来了! “清栀!”云崖大喊,“按你师父说的做!” 苏清栀咬牙,冲向大鼎。鼎下的石台果然有缝隙,是个暗格。她抽出匕首,撬开暗格——里面是个复杂的机关,由齿轮和铜管组成,中央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红色宝石,宝石内流淌着液体,像是……血。 “这是血祭阵的核心!”她举起匕首,用力刺向宝石! “不——”面具人发出绝望的嘶吼。 但已经晚了。 匕首刺穿宝石的瞬间,整个祭坛剧烈震动!大鼎轰然倾倒,药液泼洒一地,遇火即燃,火焰冲天而起! 金面人发出最后一声尖啸,身体开始崩解——皮肤龟裂,露出下面干枯如柴的躯体。他踉跄几步,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面具人见状,转身就逃。 “追!”墨临渊带人追去。 苏清栀冲到石柱前,用匕首砍断铁链。云素心软软倒下,被她紧紧抱住。 “师父……”她声音哽咽。 “傻孩子……”云素心虚弱地笑了,“哭什么,师父还没死呢。” 她抬手,轻轻擦去苏清栀脸上的泪:“快,去帮墨临渊……面具人不能放跑,他知道太多秘密……” 苏清栀点头,把师父交给云崖:“照顾好她。” 她转身看向面具人逃跑的方向,眼神冰冷。 讨债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