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涡流中心与“填不完的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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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快得像指尖划过的流沙，麻薯还没来得及把滚债裹成三层厚的“混沌小被子”，就被清理人催着到了碎片区边缘。 它把沉睡的滚债仔仔细细揣进胸前特制的绒布兜，又摁住跃跃欲试想跟着闯祸的多嘴，爪子点着它的喙尖叮嘱：“吱吱（你留守！敢乱呱呱惊动债灵，回来就没收你三天的零食！）”，转头又拍了拍小绿的脑袋，示意它看好这只呱噪的鸟。安排妥当，才叼着枯骨罗盘，带着懒洋洋甩尾巴的阿肥，一溜烟跑到清理人面前。 清理人早已等候在此，他身前悬浮着一道歪歪扭扭的空间裂隙，裂隙里不断吞吐着灰白相间的光点，另一端隐约能看到光影扭曲、规则乱晃的诡异区域，活像个被打翻的颜料盘。 “这是去小型规则涡流稳定区的临时通道。”清理人指了指裂隙，语气难得带了点郑重，“进去会落在相对平静带，顺着执念流向逆行就能到核心。执念核心结晶是不稳定多面体，会冒‘不甘’‘悔恨’这类单一执念情绪，拿到后立刻灌一丝混沌气稳住，原路返回别磨蹭。” 他把巴掌大的灰色罗盘塞给麻薯，罗盘指针是截惨兮兮的枯骨：“执念流向指示仪，跟着它走。记住，一个时辰内必须出来，不然通道关了，你们就得在里面被执念同化，变成念叨‘早知道’的雾鬼。” 麻薯郑重地把罗盘揣进兜里，深吸一口气，给阿肥递了个“跟紧我”的眼神，然后一闭眼纵身跃入裂隙。阿肥优雅地蹬了蹬后腿，像片羽毛似的紧随其后。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比传送阵还上头，好在也就几息功夫。麻薯“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等它晕乎乎翻过身，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鼠眼瞪成了铜铃。 这地方简直是把无数人的噩梦、糗事、未了心愿搅成了一锅乱炖：地面一会儿软得像踩在似的记忆海绵，一会儿硬得磕爪子的悔恨磐石；空中飘着好几块半透明的“记忆荧幕”，正循环播放着“考试忘写名字”“买菜给错钱”“表白踩空台阶”的社死片段；暗紫色的焦虑藤蔓在地上爬来爬去，还会偷偷缠路过者的脚踝；远处一座用“未完成承诺”堆的塔楼摇摇欲坠，风一吹就掉下来几块写着“改天请你吃饭”“下次一定”的碎块。 这里的规则混乱程度远超碎片区，却又透着股离谱的“有序”——所有东西都围着某个中心慢悠悠打转，活像个巨型漩涡。 麻薯兜里的枯骨罗盘突然“嗡嗡”颤动，指针直挺挺指向涡流深处。 “吱……（肥爷跟紧，别乱跑）”麻薯赶紧撑开混沌隐匿，把自己和阿肥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小心翼翼躲开一团念叨“如果我当时再努力点”的灰色雾鬼——那雾鬼念叨得太投入，差点撞在麻薯脑袋上。 起初还算顺利，麻薯甚至贼兮兮地薅了几缕边缘温和的执念碎片，比如“拖延症晚期的微弱挣扎”“选奶茶纠结半小时的选择恐惧”，打算回去喂自家那台挑三拣四的破镜子。 可越往深处走，压力越大。空气中的负面情绪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一个劲往麻薯脑子里钻，逼得它不得不时刻运转混沌金丹驱散影响。阿肥却依旧淡定得像逛自家后花园，偶尔甩甩尾巴，就能把缠过来的“粘人后悔丝线”拍得灰飞烟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靠着罗盘指引，麻薯带着阿肥穿过“破碎野心”荆棘丛——它偷偷放了丝安眠领域，让荆棘们瞬间蔫哒哒地“摸鱼怠惰”；又绕过“重复尴尬回忆”沼泽，阿肥直接开了个小空间通道，带着它一步跨过去，省得沾一身“脚趾抠地”的尴尬气息。折腾半天，总算摸到了涡流中心。 中心是片空旷的圆形区域，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扭曲的光影。区域正中悬浮着三样东西：左边是本闪着“404 not found”字样的半透明书本虚影，一股子“找了半天啥也没有”的执念都快溢出来了；右边是块滴答作响、指针疯转的破怀表，执念是“永远不够用的时间”；正中间，悬浮着块拳头大、颜色形状变来变去的不规则晶体，裹着浓郁的“未完成”和“遗憾”气息——正是麻薯要找的执念核心结晶！ 可麻薯的目光，却先被结晶下方的东西勾走了：一张普普通通的木制书桌摆在地上，桌上堆着厚厚一叠表格，还有支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一个穿皱巴巴西装、戴厚眼镜、头顶微秃的半透明中年虚影，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每填完一张表，表格就自动飞进左边的404书本里，书本的404闪烁得就更勤快了。 麻薯：“” 这画风是不是跑偏了规则涡流中心，不该是刀光剑影危机四伏吗怎么冒出个社畜鬼魂在填表 兜里的罗盘又抖了抖，枯骨指针笔直戳向执念结晶，提醒它目标明确。 麻薯示意阿肥原地待命，自己踮着脚尖小心翼翼靠近。它的混沌隐匿按理说挺好用，可那填表鬼魂愣是没受影响，依旧埋头写个不停。 就在麻薯离结晶只剩三米远时，鬼魂突然停了笔，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上班如上坟”的疲惫，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用公式化的、毫无起伏的语气开口： “新来的要领取执念核心结晶（未完成型-丙级-编号748），得748），得先填《涡流核心物品领取申请表》（一式三份，不能涂改）、《执念物品持有风险告知书》（需手抄一遍）、《规则扰动责任承诺书》（按指印生效），还得提供至少一份等值的‘已完成事项证明’或‘因果结清凭证’。表格在桌上，自己拿，笔没墨了去角落墨水瓶续。” 麻薯：“……” 它瞅瞅桌上堆成小山的表格，又看看鬼魂一本正经的脸，整只鼠都僵在原地，连胡须都忘了动。这是什么阴间流程在这种鬼地方领东西还要走手续 “吱……（那个前辈，我是清理人大人派来的，就取个结晶交任务，能不能通融通融）”麻薯凑过去，爪子扒着桌边小声商量。 “规矩就是规矩，流程不能少。”填表鬼魂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我是‘流程执念’的化身，没手续想拿结晶，门儿都没有。” 麻薯看着那堆密密麻麻的表格，感觉鼠头都要炸了。这得填到猴年马月而且它就俩小爪子，连笔都握不住！ 它还想挣扎：“吱吱（我赶时间啊，通道一个时辰就关了，要不我用别的东西抵押灵石行不行混沌碎片也行！）” “可以。”鬼魂点头，指了指右边那只疯转的怀表，“去把那‘时间不够’怀表停下来，让它不滴答了，就算你完成特殊等价抵押，能免填《风险告知书》。” 麻薯瞅了眼那指针转得快出残影的怀表，心里直呼离谱：这玩意儿看着就像能把时间搅成浆糊，停下来怕不是比登天还难！ “或者还有个办法。”鬼魂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我这表格永远填不完，因为那‘未完成’结晶会不停生成新事项。你要是能暂时压制或转移结晶的‘未完成’属性十息，让我清完积压表格，我就破例让你直接拿走结晶。” 暂时压制“未完成”属性麻薯心里一动。它的混沌之力或许能试试包容，可镜子没带进来没法转化。正犯愁时，怀里的滚债突然不安地动了动——显然是被周围的“未完成”执念吵到了。 或许是轮回木屑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吞了太多规则的本能，滚债没醒，但它那暗银灰黑交织的身子表面，竟自发冒出一丝极微弱、但本质极高的“完成”与“圆满”意境！这意境是轮回木屑里“新生”和枯枝“死寂”中“终结”的诡异结合，像黑暗里的一星烛火，在满是“未完成”的环境里格外扎眼！ 填表鬼魂瞬间抬头，眼镜后的眼睛爆发出精光：“这是……伪圆满道韵！虽然淡，但够中和‘未完成’属性了！快！让你怀里小家伙对着结晶放三息这道韵，我就能把积压表格归档！” 麻薯虽然一头雾水，但知道这是救命稻草，赶紧用灵魂联系喊滚债：“崽！帮爹个忙！对着前面那亮晶晶的玩意儿，放一点你刚才那‘事儿办完了’的感觉！就三息！” 滚债在沉睡中似乎听懂了“亮晶晶”和“帮忙”，迷迷糊糊对着结晶方向，泄出一缕那股特殊的道韵。 就像凉水泼进滚油里！那“未完成”结晶猛地一颤，表面的遗憾光芒瞬间黯淡三成，仿佛突然“想开了”，连形状都稳定了不少。 “就是现在！”填表鬼魂狂喜，双手瞬间化作残影，盖章、签名、归档一气呵成，桌上的表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三息刚到，滚债的道韵耗尽，结晶光芒复燃，而鬼魂也刚好盖完最后一个章，长长舒了口气，连虚影都凝实了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搞定！积压工作清完了！”他拍了拍手，冲麻薯挥挥手，“按约定，结晶你拿走，赶紧的，别等新表格冒出来我又反悔。” 麻薯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用混沌之气牢牢裹住结晶，小心地揣进兜里。结晶入手微凉，执念波动虽强，却没再抗拒它的触碰。 任务完成！麻薯冲填表鬼魂拱了拱手道谢——对方已经皱着眉对着新浮现的表格虚影唉声叹气了。它招呼上阿肥，按着罗盘指示，头也不回地往出口冲。 返程的路竟顺畅了不少，仿佛是核心结晶被取走，涡流的紊乱都减轻了几分。路过一片规则碎片时，麻薯怀里的滚债又动了动，无意识地“抓”了一缕从结晶上逸散的“标准化流程”规则碎片，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麻薯正急着跑路，压根没留意这点小动作。 穿过裂隙回到碎片区边缘，清理人正背着手等在那儿。看到麻薯兜里的结晶，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还不到半个时辰，你没被‘流程执念’拦着填表” 麻薯把刚才的经历颠三倒四说了一遍，重点提了滚债误打误撞的伪圆满道韵。清理人听完，盯着麻薯怀里的滚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这灵宠，机缘巧合触到了大道的边角。‘完成’与‘未完成’本就是天地至理，它这次醒过来，恐怕会有不小的变化。” 说罢，他把空白契约玉简和一枚刻着简易天平的骨制令牌递给麻薯：“这是见习清理人身份令牌，凭它能在哨站享兑换优惠，还能查些非机密信息。好好用，别丢了。” 麻薯接过玉简和令牌，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这可是它债务自由之路的关键一步！ “多谢前辈！”它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回去吧，先研究玉简用法。”清理人摆摆手，身影渐渐淡去，“记住，契约源于规则，也受制于规则，慎用。” 麻薯揣着宝贝，兴冲冲返回广场。多嘴和小绿立刻围上来叽叽喳喳追问，麻薯简单说了两句，就迫不及待掏出乳白色的契约玉简，把神念探了进去。 玉简里是片规则凝成的空白“纸”，关于如何定义、承载债务的信息，像流水般涌进它的意识。麻薯渐渐弄明白，这玉简就是份自带强制规则效力的“标准化债务合同”，能把它欠玄爷的部分债务（比如本金和利息算法）的债权关系、还款规则录入进去，变成可交易、可抵押、可对冲的“债务契约凭证”。 这简直是修真界版的金融操作！麻薯兴奋得鼠须乱颤，虽然操作起来肯定复杂，还得找交易对象，但好歹有了还债的新门路！ 它刚把玉简和令牌收好，打算找包租公打听规则调和剂的材料，怀里的滚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暗银灰黑三色光芒交替大盛，一股混乱却强悍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它这是要提前苏醒还是……消化轮回木屑和规则碎片出了岔子 麻薯的债务自由研究计划，瞬间被这突发状况掐断，整只鼠都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