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庙夜雨与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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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的另一端出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藤蔓之后。钻出来时，天色已彻底暗下，夜风带着山雨欲来的湿凉气息，吹得林辰打了个寒噤。远处天际，隐约有雷光滚动。 “要下雨了，犟爷，得找个地方避避。”林辰紧了紧身上那件被荆棘划拉得更破的衣袍，对灰驴说道。 灰驴这次没唱反调，它仰头嗅了嗅空气，短尾巴甩了甩，便迈开蹄子，朝着山下某个方向走去。林辰现在学乖了，二话不说，牵紧缰绳跟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轮廓出现在昏暗的夜色中。庙宇不大，墙垣斑驳，门板歪斜地耷拉着，里面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荒凉。 “得，就这儿吧。”林辰松了口气，有瓦遮头总比淋雨强。 他刚推开那吱呀作响的破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菌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庙内蛛网密结，神像倒塌在地，碎成几块，早已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神仙。角落里堆着些干草，似乎是以前路过之人留下的。 灰驴踱步进去，挑剔地踩了踩地面，然后走到那堆相对干净的干草旁，毫不客气地卧了下来，占据了最舒适的位置。 林辰无奈地摇摇头，找了个离驴不远不近的墙角坐下，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半个干饼，掰了一小块，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向灰驴：“犟爷，吃点” 灰驴瞥了一眼那硬得能硌掉牙的饼子，嫌弃地扭过头，自顾自地咀嚼着反刍上来的草料。 “得，您老胃口高。”林辰撇撇嘴，自己小口啃了起来。干饼噎人，他起身在庙里转了转，想找点水，却发现连个破碗都没有。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妈的，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少废话，快进去躲躲，这雨看来小不了。” “听说那‘断魂刀’罗横就在这一带山里，咱们可得小心点……” 林辰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下意识地看向灰驴，却见那驴子依旧安稳地卧在干草上，只是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并不在意。 破庙门被再次推开，三个带着兵刃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身穿统一的青色劲装，袖口绣着云纹，与之前金虎帮的服饰不同。三人身上带着水汽，显然已经被零星雨点淋到。 这三人进庙后，目光立刻扫视全场，先是在那倒塌的神像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了角落里的林辰和他身边那头格外淡定的灰驴身上。 为首的是个面容精悍的中年汉子，腰间佩着一把细刀。他打量了林辰一番，见其衣衫褴褛，面容稚嫩（虽然林辰觉得自己饱经风霜），身边只有一头灰驴，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眼神里的警惕便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小子，哪儿来的”中年汉子开口，语气不算客气。 林辰赶紧站起身，拱了拱手，学着江湖人的口气：“几位大哥，小弟是过路的，遇雨在此暂避。” 另一个矮胖汉子嗤笑一声：“过路的这荒山野岭，一个人牵头驴我看你形迹可疑，该不会和那‘断魂刀’罗横有什么关系吧” 林辰心里叫苦，怎么又扯上罗横了他连忙摆手：“大哥说笑了，小弟就是普通百姓，哪认识什么断魂刀啊。” 第三个瘦高个眼神阴鸷，盯着林辰怀里的鼓囊处（那里揣着那本《新手必读》），冷声道：“普通百姓怀里揣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林辰心里一沉，那本册子名字如此奇葩，要是被这些人看到，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护住胸前：“没什么，就是些随身杂物……” 他这一退，反而更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精悍汉子使了个眼色，那矮胖汉子便狞笑着上前一步，伸手就朝林辰抓来：“小子，藏藏掖掖的，肯定有鬼！让爷爷搜搜！” 林辰脸色发白，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一直卧着不动的灰驴，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棕黄色的眼珠正冷冷地盯着那伸手抓来的矮胖汉子。 与此同时，林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一股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感应，如同水波般荡开。他仿佛“看”到那矮胖汉子脚下某块地砖，其内部结构似乎……特别“脆弱” 这种感应玄之又玄，来得快去的也快，若非他刚刚读过那本册子，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矮胖汉子的手即将碰到林辰衣襟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矮胖汉子脚下那块看似完好无损的青砖，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他一只脚瞬间陷了下去，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哎哟我操！” 矮胖汉子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他挥舞着手臂想保持平衡，好巧不巧，一巴掌呼在了旁边那瘦高个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瘦高个被打得懵了一下，随即暴怒：“王老五！你他妈瞎啊！” “不是我！是这地……这地邪门！”矮胖汉子手忙脚乱地把脚从碎砖里拔出来，鞋袜都湿了（雨水已经开始从破庙顶渗漏），狼狈不堪。 精悍汉子眉头紧锁，警惕地看向地面，又看向一脸无辜（且带着恰到好处惊吓）的林辰，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头自始至终都安静卧着的灰驴身上。 庙里一时间只剩下庙外渐起的雨声，和矮胖汉子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瘦高个捂着脸，眼神凶狠地瞪着林辰，又看看驴，似乎想发作，却又顾忌着什么。 精悍汉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小兄弟，我们乃是青云帮的人，追查要犯路过此地。你这驴……倒是安静得很。” 他这话，试探的意味十足。 林辰心里明镜似的，连忙赔笑：“大哥说笑了，这就是一头普通的犟驴，除了脾气臭不听使唤，没啥特别的。刚才……刚才肯定是这位大哥不小心踩到了松动的砖块，意外，纯属意外！”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挪动脚步，离那灰驴更近了些。现在，这头犟驴可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了。 精悍汉子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眼前这小子看着确实不像有威胁，但那头驴……和刚才那诡异的“意外”，让他心里有些发毛。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有些邪门的事儿，宁可信其有。 就在这时，庙外雨声骤然变大，哗啦啦如同瓢泼，还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哼，”精悍汉子最终哼了一声，不再看林辰，对两个同伴道，“算了，正事要紧。雨大，就在这儿将就一晚，轮流守夜，都警醒点！” 那矮胖和瘦高个虽然不甘，但也只得悻悻作罢，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只是眼神仍不时瞟向林辰和那头灰驴，带着惊疑和戒备。 林辰暗暗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墙角，手心却已是一片冷汗。 他看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灰驴，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那依旧有些悸动的太阳穴。 《如何与你的犟驴相处并活到最后》…… 这新手之路，看来是注定步步惊心了。他缩了缩脖子，听着庙外哗啦啦的雨声，和庙内另外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只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