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余波与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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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献礼的余温，在帝都的勋贵圈里绕了好几圈。 安国公夫人的茶会上，以往总爱围着萧玉婉转的贵妇，如今都凑到沈清辞身边，捧着她送的北境薄荷茶，语气热络：“陆夫人，您那改良的马鞍可真妙，我家老爷说，兵部已经拿去试造了，要是成了，边关将士可少受不少罪！” 连之前对她冷淡的礼部尚书夫人，也笑着说：“沉星小公子真是神童，七岁就能整理边防策要，太傅提起时，都赞不绝口呢！” 宫学里的风气也变了。以前见了陆沉星就躲的宗室子弟，如今会主动点头问好；三皇子虽然还没好脸色，却也没再故意找茬 —— 毕竟谁都知道，这孩子刚得了陛下的夸，背后还有陆寒州撑腰，没必要触这个霉头。陆沉星依旧沉默，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缩着肩膀，走路时脊背挺得直，手里的书册也攥得稳。 可沈清辞心里的弦，半点没松。她知道，萧贵妃不会就这么算了 —— 明着来不行，暗里的刀子只会更毒。 果然，没几天，春桃从西市布庄回来，脸色发白，手里的丝线都攥乱了：“夫人，我刚才在布庄听见两个嬷嬷聊天，说…… 说小少爷的策要是您和爷找人代写的，还说您一个内宅妇人，插手军械改良，是‘牝鸡司晨’，不合规矩……” “牝鸡司晨”—— 这四个字像根刺，扎得人疼。既否定了沉星的才华，又想把她钉在 “不守妇道” 的耻辱柱上，连带着给陆寒州扣上 “欺君” 的帽子，心思歹毒得很。 沈清辞没慌，当晚就把这事告诉了陆寒州。他正坐在书房擦剑，玄色剑鞘泛着冷光，指尖摩挲过剑刃上的纹路，动作没停，眼底却凝了层冰：“跳梁小丑罢了。” 他放下剑，拿起桌上的策要手稿，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批注 —— 那是陆沉星写的 “黑山堡缺粮，需多运粟米”，字迹还带着孩童的稚嫩：“这稿子上有沉星画的北境牧场图，还有他记错的地名，太傅都圈出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孩子写的。马鞍的事，兵部匠作监已经试造了，过几日就能出结果，好不好用，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抬眼看向沈清辞，语气硬中带了点稳：“你是奉我的命办贺礼，谈何‘干政’有我在，没人能给你扣这个帽子。” 沈清辞心里一暖。她知道，朝堂上的事，陆寒州能扛住；但内宅的流言、暗处的眼线，得她自己防。 接下来的日子，她跑得更勤的，是安国公夫人、兵部侍郎夫人这些中立派贵妇的局。不是去攀附，而是聊些实在的 —— 跟安国公夫人说 “北境暖房种白菜，得在地下埋层干草才防冻”，顺便听她说 “萧府最近总派人去兵部，好像在问马鞍试造的进度”；跟侍郎夫人讨教 “怎么教孩子认账本”，也能听到 “西靖侯家最近在查庄子的账，好像亏了不少钱”。这些零碎的消息，像拼图一样，在她心里慢慢凑出萧氏的动向。 她还动了搞实业的心思。万寿节献礼让她明白，光靠权力庇护不够，得有自己的银钱和渠道。她找陆寒州请示，想拿自己的分润和嫁妆，在帝都开个小铺子，卖北境的特产，顺便听听市井的消息。 陆寒州正在看军务简报，头都没抬：“你看着办，别太张扬，也别耽误家里的事。” 得到默许，沈清辞立刻行动。她没亲自出面，让春桃的哥哥 —— 一个老实本分的庄户，在西市巷口租了个小铺面。铺面不大，门口挂着块木招牌，上面是她画的 logo：一朵小小的绿芽，裹着层薄雪，下面写着 “北雪初晴” 四个字。 店里的货架是老兵按她的图纸做的，分层摆着东西：北境来的山莓酱，装在粗瓷罐里，标签上写着 “少糖，配馒头最宜”；晒干的蒲公英、薄荷，用竹编小袋装着，注明 “煮水喝，清火气”；还有试种的北地豆磨的粉，装在布包里，写着 “煮粥香，养胃”。 东西不多，却实在。第一天开张，就有丫鬟来买酱：“我家小姐爱吃甜的，又怕齁，听说你家这酱是北境来的，不甜腻，特意来试试。” 没过几天，附近的主妇也来买豆粉：“给孩子煮粥，比白面香，还顶饿。” 沈清辞要的不是赚多少钱，是这铺子当 “耳朵”。她让秋菊的父亲帮忙看店，秋菊有空就去记账，顺便听客人聊天 —— 有客人说 “萧尚书家的公子最近没去宫学，听说病了”，有货郎说 “城外的驿站最近查得严，好像在找什么人”，这些消息，秋菊都会记在小本子上，晚上带给沈清辞。 这天傍晚，陆沉星从宫学回来，手里攥着本《孙子兵法》，小脸上带着少见的兴奋，刚进门就喊：“母亲！” 沈清辞迎上去，见他额角还带着汗，连忙递过帕子：“怎么这么高兴” “太傅今天讲‘用间篇’，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他翻开书，指着太傅批注的地方，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跟太傅说，在北境时，庄里的人会听牧民聊天，知道哪片草原的草好，哪条河冬天不结冰，这也是‘知彼’。太傅夸我说得对，还说情报不光用在战场上，跟人相处也有用！” 沈清辞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又暖又酸 —— 这孩子正在被快速推着长大，懂的事越来越多，却也离 “孩童的天真” 越来越远。她轻声说：“太傅说得对，但星星要记住，情报是用来保护自己、帮人的，不能用来害无辜的人。就像我们知道萧府的事，是为了防着他们，不是为了主动找事，这就是底线。” 陆沉星似懂非懂，却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母亲，我不会用它害人的。” 夜幕落下来，沈清辞站在院中。月光洒在青砖上，远处传来夜市的叫卖声，混着风里的桂花香，很是热闹。她看着书房的灯亮着 —— 陆寒州还在处理军务；看着东厢房的灯也亮着 —— 陆沉星在温书。 献礼的余波还没散，萧氏的暗手还在藏，可她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慌了。她有了能赚钱的小铺子，有了能听消息的 “耳朵”，有在长大的孩子，有能依靠的丈夫。这个家，正在她的手里，一点点变得结实。 她知道，萧贵妃的反击很快就会来，风暴不会停。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 她织的网，已经慢慢铺开，只等风来，再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