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净秽东南与朝堂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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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东南海滨,月隐星稀。 三处被锁定的核心节点几乎在同一时刻遭到了雷霆般的打击。精锐禁军配合水师快舟,以剿匪缉私的名义直扑靠近集镇的那处窝点;“北雪初晴”的行动组则如鬼魅般潜入了另外两处偏远岛礁。行动出其不意,且选择了星象关联中能量波动相对平缓的间隙,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靠近集镇的窝点伪装成一家经营海货加工的作坊,地下却隐藏着血腥的祭坛与大量邪异物资。守卫者多为被邪术控制或利诱的亡命之徒,抵抗激烈但毫无章法,很快被训练有素的禁军镇压。主祭者——一个肤色黝黑、纹身遍布的婆利洲巫师,在试图引爆祭坛同归于尽时被生擒。 另外两处岛礁的清理更为彻底,行动组未留活口,将所有邪异痕迹连同少数负隅顽抗者一同焚毁。但他们在主祭洞穴中,发现了远比集镇窝点更精密的星图仪、能量共鸣装置,以及大量记载着复杂仪轨与观测数据的兽皮卷。这些证据被小心封存,火速送往后方。 陆沉星是在行动结束后的次日清晨,以“摄政王特使、监国学士”的正式身份抵达东南的。随行的除了必要的属官护卫,还有两名精通能量净化的钦天监博士(实为沈清辞安排的可靠之人)。他的公开任务是“抚慰地方、勘查邪术遗害、协调整治事宜”。 甫一抵达,他立即前往集镇窝点。现场已被封锁,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一种阴冷黏腻的能量残留,普通人待久了便会感到头晕恶心。被俘的婆利洲巫师被单独关押,已由随行的“北雪初晴”高手初步审讯,但此人意志顽强,且似乎被下了某种禁制,一旦触及核心记忆便痛苦癫狂,难以获得深层信息。 陆沉星没有急于提审巫师。他首先来到已清理过但能量残留最重的地下祭坛区域。屏退左右,只留两名钦天监博士在外围警戒。他闭上双眼,眉心祖窍内星图流转,灵觉如同水银般铺开,细细感知着这片空间。 杂乱、污秽、疯狂……无数负面的意念碎片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每一寸砖石、每一道刻痕上。他能“看到”那些被献祭生灵的绝望哀嚎,能“听到”那深海意志透过仪式传来的、冰冷贪婪的低语,更能清晰地捕捉到,那指向性极强的、试图与远方“钥匙”共鸣的探测波动的最后残响。 “就是这里了。”陆沉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厌恶与净化冲动。他需要更冷静,更精确。 他按照“星穹密藏”传承中关于“星轨逆衍”的晦涩描述,结合自己对这张探测网络波动规律的已有分析,开始尝试。他没有试图去强行“抹除”所有污秽——那消耗太大,且可能激怒残留的深海意志印记。他的目标是“覆盖”与“误导”。 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体内星辉之力依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开始汇聚、编织。不再是用于战斗或净化的光网,而是模仿着那探测网络的核心频率与波动结构,但相位完全相反,属性截然对立——以星辰的秩序与清冷,去覆盖深海的混乱与阴寒。 这个过程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他必须确保自己模拟的“逆波动”能够完美匹配并中和残留的探测指向,又不能过于强大而引来未知的反噬。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但他眼神专注,动作稳定。 渐渐地,以他为中心,一层肉眼不可见、但灵觉敏锐者能感知到的、如水波般荡漾的柔和星辉弥漫开来,缓缓渗入祭坛的每一处缝隙,包裹、中和着那些阴冷的探测残响。空气中令人不适的黏腻感开始减弱,那隐约的、仿佛指向帝都方向的“引力”也渐渐模糊、消散。 一个时辰后,陆沉星缓缓收功,脸色微微发白,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成功的亮光。他能感觉到,此地的“指向性”已被基本扰乱清除。残留的负面能量依然存在,但已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随着时间推移和后续的物理清理(如撒盐、焚香、阳光曝晒),会慢慢消散。 “呼……”他长出一口气,对等候的钦天监博士点点头,“此处可以开始常规净化程序了。另外两处的残留物,需尽快运来,我要一一处理。” 接下来的两日,陆沉星辗转三地,耗神费力,终于将主要节点残留的探测指向彻底扰乱清除。同时,他也仔细研究了从岛礁缴获的那些星图仪和兽皮卷。上面的符号与数据,有一部分与他传承的知识隐隐呼应,但更多是扭曲和篡改,仿佛是在试图破解和逆向工程灵语族的力量。而那深海意志的痕迹,在这些卷轴中更为明显,它似乎不仅仅是被“祭祀”,更像是一种“合作者”甚至“主导者”。 “必须尽快将这些发现送回帝都,母亲和父亲需要知道。”陆沉星心中沉甸甸的。东南的网虽然破了,但织网者的图谋,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远和危险。 就在陆沉星于东南净秽之时,帝都朝堂因摄政王的确立,经历了一番短暂的震荡后,迅速恢复了新的平衡。 陆寒州以摄政王身份首次正式临朝听政,威仪更盛。他并未急于大规模调整人事或政策,而是延续了之前的施政方略,着重处理积压政务、推进既定改革,展现出稳定过渡的姿态。这令许多心怀忐忑的官员稍稍安心。 然而,暗流从未止息。李太妃一系和部分宗亲不甘心权力旁落,又忌惮陆寒州如今名副其实的权威,不敢明面反对,便将矛头转向了“年少资浅”、“擅离中枢”的陆沉星。 这一日,有御史弹劾监国学士陆沉星“借查案之名,远赴东南,逗留不归,结交地方,恐有不妥”,并质疑其主持的“异案调查”耗费颇巨却收效不明,暗示其“年少好功,劳民伤财”。 这弹劾不痛不痒,却意在恶心人,试图在陆沉星立功归来前,先泼上一盆脏水,削弱其功劳份量,并试探陆寒州的反应。 陆寒州端坐摄政王位,面色平静地听完弹劾,未发一言,只将目光投向一旁侍立的司礼太监。那太监上前一步,展开一份早已备好的、盖有皇帝小玺(由陆寒州代管)的旨意,朗声宣读:“陛下闻东南邪术渐清,地方安宁,心甚慰之。监国学士陆沉星,奉命巡查,不避艰险,清除妖氛,抚慰黎庶,厥功甚着。特旨嘉勉,赐金百两,帛五十匹,俟其回京,另有任用。钦此。” 旨意来得恰到好处,不仅驳斥了弹劾,更以皇帝的名义先行定调嘉奖,将陆沉星的东南之行定义为“奉命立功”。那弹劾的御史顿时面色尴尬,讪讪退下。其余有心借题发挥者,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消息传至东南,陆沉星正忙于最后的数据整理。接到父亲转来的京中消息和嘉奖旨意,他并无多少喜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母亲算无遗策。”他心中了然。这旨意必然有母亲推动的影子。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以最恰当的方式,为自己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五日后,陆沉星携带着清理完毕的现场报告、净化记录、以及最重要的——那些揭示深海意志与婆利洲势力勾结的邪异卷轴与分析结论,启程回京。 东南之行,他成功破除了探测网络,实践了“星轨逆衍”,更亲身体验了权力场的明枪暗箭。归来时,他眉宇间的青涩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事后的沉静与隐隐的锋芒。 他知道,回京之后,等待他的不仅是嘉奖,还有更复杂的朝局,以及那来自深海与星空的、未曾远去的威胁。而他的父亲,已是摄政王。他这位刚刚立下功劳的监国学士,在这新的权力格局中,将扮演怎样的角色朝堂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等待着答案。 马车驶离海岸线,陆沉星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蔚蓝。净秽东南,只是开始。帝国的未来,星空的守望,他的人生,都将在帝都那个更大的舞台上,继续展开。而属于“摄政王世子”乃至未来“摄政王”的道路,已在脚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