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剑指婆利与星命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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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的诏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荡起帝国上下层层波澜。兵部、户部、工部、水师衙门乃至民间相关的船厂、作坊，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战舰修造、物资调集、兵员遴选、粮草转运……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摄政王陆寒州的统筹下，有条不紊地启动。整个帝国仿佛一架精密咬合的齿轮，为即将到来的跨海远征蓄力。 陆沉星的身份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依旧每日前往监国学士值房处理必要的政务交接，但更多的时间，则投入到羽林卫中郎将的职责中。他亲临划拨给他的那营精锐驻地，与士兵同操练，了解他们的特长与习性。这营士兵并非寻常禁军，而是从各军精选出的、曾参与过东南邪术案清剿或对类似诡异事件有较强心理承受力的悍卒，其中不乏“北雪初晴”暗中安排的骨干。他们的任务，便是作为陆沉星的直属力量，在远征中专门应对邪术威胁。 沈清辞并未因儿子即将远征而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忙碌。她亲自为陆沉星打点行装，每一件物品都经过深思熟虑：贴身的软甲内衬镌刻了微型的星光防护符文；随身携带的伤药加入了净化邪秽的珍贵成分；甚至干粮中也混入了一些能提振精神、微弱抵抗负面能量影响的特殊药材。她将一位早年云游时结识、精通海外地理与危险生物的老友请来，为陆沉星及其核心将领紧急补课，恶补婆利洲群岛的气候、洋流、地形、以及那些信奉“渊寂”的深海部族可能使用的诡秘手段。 夜深人静时，母子二人在书房进行着最重要的一次谈话。桌面上摊开的，不再是政务文书，而是那幅经过隐士们反复研究、标注了更多信息的古老卷轴摹本，以及“星穹密藏”中几处关键传承的解读笔记。 “星星，此去凶险，远超你以往任何经历。”沈清辞的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渊寂之主’虽只是投影或碎片，但其本质邪恶古老，不可轻视。婆利洲深海部族祭司世代侍奉，手段诡异莫测。你虽有星辰之力克制，但对方盘踞本土，必有诸多依仗。切记，万不可逞一时之勇，陷入重围。你的首要任务，是清除邪术威胁，斩断祭司集团，而非与整个婆利洲生灵为敌。” 陆沉星郑重点头：“母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孩儿会审时度势，以达成战略目标为要。” 沈清辞指尖划过卷轴上一处用朱砂特别圈出的、描绘着星辰环绕巨大海渊漩涡的图案：“根据最新解读，这‘渊寂之主’的活跃周期，与某几颗特定‘凶星’的轨迹密切相关。下一次活跃峰值，大约在三个月后。远征舰队抵达、展开作战，时间应当正好卡在这个峰值之前。这既是风险——届时对方力量最强；也是机会——其祭司必然倾力举行大规模仪式，试图接引或强化‘渊寂’之力，这正是我们将其核心力量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她目光锐利地看着儿子：“所以，你的‘净化’与‘斩首’行动，必须精准而致命。两位先生会随你一同出征，他们精通符文破解与能量辨识，可为你提供技术支持。但你才是关键，星星。只有你的星辰之力，能真正克制并净化‘渊寂’的污秽。” 陆沉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星图那沉稳而浩瀚的脉动：“孩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沈清辞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表面流动着朦胧星辉的令牌，郑重放入陆沉星手中。“这是‘星钥’的副令，与‘星穹密藏’核心同源。它本身并无攻击或防御之能，但当你身处‘渊寂’污染的核心区域，或遭遇其意志直接冲击时，握紧此令，沉心感应，或许能帮你稳固心神，更深地引动传承之力，甚至……可能与星空壁垒的其他守护节点产生微弱共鸣。具体如何，需你自行体悟。此物绝密，非到万不得已，不可示人。” 陆沉星接过令牌，一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温暖与浩瀚感传来，让他精神一振。他知道，这恐怕是母亲手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底牌之一了。“谢母亲。” “去吧，去和陛下告个别。”沈清辞最后说道，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如今，是真把你当兄长和挚友看待的。” 翌日，陆沉星入宫辞行。皇帝早已在御书房等候，见陆沉星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眼中先是闪过赞赏，随即又浮起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陆卿……此去千万保重。”皇帝摒退左右，亲自为陆沉星斟了一杯饯行酒，“朕知你身负重任，能力超凡。但刀剑无眼，邪术诡谲……朕实在放心不下。”少年天子的担忧情真意切，已远超君臣之谊。 陆沉星双手接过酒杯，心中暖流涌动：“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陛下请放心，臣必谨慎行事，不负陛下信任，亦会平安归来。陛下在朝中，有摄政王辅佐，有诸位贤臣尽心，但亦需保重龙体，勤学不辍。待臣归来，再向陛下细细禀报海外风物，与陛下共商治国安邦之策。” 皇帝重重点头，眼圈微红，强笑道：“好！朕等你凯旋！到时候，朕亲自为你庆功！你答应朕的，要平安回来，教朕更多本事！” “臣，遵旨！”陆沉星仰首饮尽杯中酒，郑重一礼。 离宫时，皇帝一直送到殿门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久久未动。 远征前夕的最后一次大朝，气氛庄严肃穆。摄政王陆寒州一身戎装，立于御阶之下，向御座上的皇帝及满朝文武，最后一次陈明远征方略与决心。皇帝虽年少，但端坐龙椅，神色肃然，给予了摄政王全权的信任与支持。 陆寒州最后道：“臣此番远征，旨在铲除邪源，靖平海疆。朝中诸事，已与陛下及诸位大臣妥善安排。望诸君恪尽职守，同心协力，保境安民，以待王师凯旋！” “臣等谨记！恭祝摄政王殿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恭祝陛下万福金安！”百官齐声应和，声震殿宇。 退朝后，陆寒州将陆沉星唤至摄政王书房，父子二人进行了一次简短的、男人间的对话。 “该说的，你母亲都已说了。为父只补充一句。”陆寒州拍了拍儿子坚实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信任，“战场上，你是将领，需杀伐果断；应对邪秽，你是‘星语者’，需明辨本源。但无论如何，你是我陆寒州的儿子，是大周的臣子。记住你的责任，也记住你的根。活着回来。” “是，父亲！”陆沉星挺直脊梁，铿锵应道。 出征之日，帝都码头旌旗蔽日，战舰如云。皇帝亲率文武百官至码头送行。陆寒州登上旗舰，向岸上的皇帝及臣民挥手致意。陆沉星则立于属于他的那艘快速战舰船头，甲板上是他麾下那一营目光锐利、杀气内敛的精锐。 舰队在万众瞩目与震天的鼓号声中，缓缓驶离港口，劈波斩浪，向着遥远的婆利洲方向进发。海风猎猎，吹动陆沉星的披风。他回望逐渐远去的帝都轮廓，又望向苍茫无垠的前方大海，眼神坚定如磐石。 怀中，“星钥”副令传来温润的悸动；眉心祖窍内，“星穹密藏”虚影与周天星辰隐隐共鸣。家国的期望，君王的信任，父母的嘱托，星空的使命，还有那深海中狰狞的宿敌……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他年轻的肩上。 剑指婆利，星命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