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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在冰冷的泥地上躺了不知多久,直到清晨微弱的光线透过窝棚的缝隙,照在他脸上。胸口的剧痛和全身的虚弱提醒他,昨晚的死斗并非噩梦。他挣扎着爬起来,用破布条勉强包扎好伤口,将地上那滩令人不安的黑水痕迹用泥土掩盖。 恶魔信徒的死亡暂时消除了迫在眉睫的威胁,但也让维克多明白,这条路布满荆棘,孤独前行只会重蹈覆辙。他想到了那个绝对信任他的孩子——小布朗。 他强忍着伤痛,在晌午时分来到了马车厂外那个堆放废料的角落。小布朗果然在那里,正就着污水啃着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看到维克多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胸前渗血的包扎,孩子吓了一跳,手里的面包都差点掉在地上。 “维克多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维克多勉强笑了笑,拉着小布朗坐到一堆相对干净的麻袋上。他没有绕圈子,直接看着孩子的眼睛,郑重地说:“布朗,你相信我吗” “信!”小布朗毫不犹豫地回答,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质。 维克多心中一定,那股属于“鼓舞者”的微弱力量似乎在悄然流动,让他接下来的话语带上了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 “那好,我告诉你,我们工人之所以受苦,不是因为我们命不好,也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维克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是因为有人,像斯奈普那样的工厂主,他们拿走了我们创造的大部分价值,只给我们留下勉强活命的这一点点。这叫‘剥削’。” 小布朗似懂非懂,但他听得很认真。 “他们还说,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贵族老爷和工厂主天生就该享福,我们天生就该受苦。这是谎言!”维克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能引动共鸣的愤慨,“我们盖起了房子,织出了布匹,造出了马车,我们创造了这一切,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小布朗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些道理,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它们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个被锁住的盒子,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困惑和不平。 “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小布朗的声音带着渴望。 “团结起来。”维克多斩钉截铁地说,“一个人反抗,就像我上次那样,是鸡蛋碰石头。但如果我们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都认识到这一点,都团结起来,就能让他们害怕!就能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他尽量用最朴素的语言,讲述着关于“阶级”、“剩余价值”、“团结斗争”的雏形理论。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想碎片,在这个昏暗的废料堆旁,第一次通过他的口,传递给了这个异世界的第一个听众。 小布朗听得入了神,胸膛微微起伏。 “布朗,你能帮我把这些道理,告诉其他信得过的伙伴吗那些和你一样,在工厂里受苦的孩子。”维克多恳切地说,“不用急,一个一个地说,就像……就像分享一个秘密。” “嗯!”小布朗用力点头,仿佛接到了一个神圣的使命,“我知道里昂、米娅他们肯定也想知道!他们也被工头打,也吃不饱!”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一堆木箱后传来: “说的……有点意思。” 维克多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窝深陷的男人走了出来,是同一个马车厂的工友,夏尔。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手艺很好,在工人中有些威望。 夏尔走到维克多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尤其是他胸前的伤口。“你昨天没来上工,我就听说你出了事。刚才你们说的……我听到了一些。” 维克多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将小布朗护在身后。 夏尔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复杂的光:“别紧张。我不是工头的狗腿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刚才说的‘剥削’、‘团结’……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意思,我好像有点明白。”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一道旧疤:“这是三年前,为了要求发拖欠的工钱,被护卫打的。当时我们就几个人,屁用没有。”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维克多脸上,“你说……人多就有用” 维克多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怀疑、痛苦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光芒,深吸一口气,属于“鼓舞者”的能力再次悄然运转,让他平复下紧张,语气变得更加沉稳和有力量:“一个人是石子,会被轻易踢开。但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能堵住他们的路,甚至……砸碎他们的机器。” 夏尔沉默了良久,周围只有废料堆里老鼠的窸窣声。 “晚上……方便吗我可能,还有两三个信得过的老伙计,想听听你怎么‘砸碎机器’。” 维克多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看着夏尔,又看了看身边眼神亮晶晶的小布朗。 “方便。”他点了点头,“我的窝棚,你们知道地方。” 当晚,维克多那狭小、破败的窝棚,显得格外拥挤。 油灯被擦得亮了些,灯芯也挑长了。地上尽可能打扫干净,大家或坐或蹲。除了小布朗和维克多,还有另外四个面黄肌瘦、但眼睛里有种野火般光芒的半大孩子,以及夏尔,和他带来的两个同样饱经风霜、眼神警惕却带着探究意味的工友。 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气氛。 维克多看着这一张张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脸,看着他们眼中或迷茫、或好奇、或压抑着愤怒的光芒。他感到胸腔里那股温热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带着某种能穿透心灵的力量: “今晚,没有工头,没有工厂主。这里只有我们,一些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活得这么苦,以及……我们能不能改变它的人。” “我们来讲讲,是谁,用什么办法,拿走了我们用血汗换来的面包。” 夜校的第一堂课,就在这工业区最底层的角落里,悄然开始了。那点微弱的星火,终于找到了可以燃烧的柴薪,虽然细小,却顽强地照亮了围坐在一起的人们眼中,那沉睡已久的光芒。